怎么会,不委屈呢?
“妈,你知道这个画架,值多少钱吗?”
沈棣棠握着木头支架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沉重还是什么别的。
气氛凝重,季灵芝连劝她的话都卡在嘴边。
沈棣棠提一口气,近乎委屈地喊:“你知不知道——”
这时,季灵芝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第一反应是去翻手机,接着反应过来,拿在手上看看沈棣棠的神情,犹豫着没接。
严翔的名字在她手机屏幕上跳跃。
沈棣棠提起的那口气,忽然就泄了。
因为那一刻,季灵芝去翻手机的动作近乎慌乱。
这份慌乱比六百万赤字更加刺眼。
她这辈子都想问却又问不出口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选择这样的生活?
为了逃避胸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和这个问题在心脏不断下坠带来的闷痛,沈棣棠狼狈地扛着画架,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剧场附近时,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心脏快要蹦出胸口,手臂由酸痛变得麻木,连手指都被棱角硌出痕迹。
她再也不想扛着这块破木板,再也不想背着没必要的重负。
路过商场后门的垃圾站时,她手一松,撒气似的将画架丢在旁边,转身走消防通道徒步爬楼。
沈棣棠跟按了发条似的连爬六层到剧院,又在无人的剧院和走廊踱了两圈,心里的烦躁和委屈仍一丝未减。
排练厅里大家正紧锣密鼓地排练,她也不好反复在门口晃荡,只得爬到天台上透气。
“破画架。”沈棣棠低声骂。
骂完没出息地探头朝下看,看到画架还在原地,没被人捡走,又没出息地松口气。
“看什么看。”她垂头咕哝,“我说不要了就是不要了!”
她心里明白,六百万和季灵芝没有半点关系,怪不着她,归根究底是沈勇王八蛋。可他人在加拿大,她只好跟个画架撒气。
“五百多万的债务说还就还,那破画架我也可以说抛下就抛下!”她用鞋尖狠踢地上的石子,石子蹦出老远,“我再也不要理我妈了!!再也不要!!”
她追上石子又踢一脚:“还有沈勇王八蛋!严翔王八蛋!严晓鸣这个小王八蛋!!”
小石子被迫跑了个八百米带跨栏,差点磨圆,她才停下来。
沈棣棠靠在天台栏杆上,抬手抹掉额头的薄汗,江风自楼间远远吹来,总算吹走些烦闷。
一低头,她立马懵了。
画架不见了!!
完了!!
沈棣棠要不是天台楼层高,她都恨不得直接像成龙电影里那样翻栏杆跃下去。
她伸头张望,四周街角也没见谁扛着那么大的画架,不知已经被人拿走多久。
她脑袋发懵,转身就朝楼梯的方向闷头跑。
连转弯都没减速,过了拐角——
——她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硌得额头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