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瑞终是气喘吁吁赶了来,一席话打断了江晚璃的遐想。
江晚璃怔忡须臾,才僵硬地点点头,与林烟湄商量:
“湄儿坐乌瑞的马好么?这匹马可能承受不住负重赶路了。”
“行吧。”林烟湄勉强妥协。
却在下马前,渴盼地打量江晚璃:“阿姊,我们明天还来,好不好?”
“明天…”
江晚璃顿了顿:“该启程了,时间宽裕些,赶路方不至于太紧张。”
闻声,林烟湄低下眉眼,默默滑下马,没再多言。
归途一路,她也一言未发,像个呆坐马背的木偶。
月朗星疏,更声次第之际,两匹倦马停于家门外,皆恹恹半阖起眼,连蹄子都不想抬。
林烟湄纵身落地,扬手掬了捧寒凉的风:“不知疲倦的,只有它。但它很坏,假装裹走我的烦恼,骗我开心许久。结果,等我回家,它竟又把这些一股脑送还了回来。”
闻言,江晚璃心头咯噔一下:“湄儿还是很抵触赴京?若实在为难,我们…”
“没,发发牢骚而已。”
林烟湄淡笑着打断她,伸手牵住她的袖子,蹦跳着跨过门槛:
“长大成人谁还没点烦恼了?阿姊没有吗?走,睡觉去咯,梦里自在着呢!”
腌入味啦
平乐五年,元月廿三,是个晴空万里的爽朗天色。
午后,长安城南十里处的长亭旁,一队车马停于光秃秃的官道边歇脚。
江晚璃推开车窗,遥遥眺望了眼巍峨高耸的南城门,因光线通透,这一眼,竟让她瞧见了北宫山顶金碧琉璃的禁庭高阁。
阁顶明媚夺目的巨大水晶珠,映穿艳阳,折射出七色的火彩。想当年,这明珠登阁,还是太后采纳一位得道真人的建议而为之,只求保江晚璃安康长命的。
离家四年的酸涩,忽而排山倒海般将她席卷。
她不禁蹙眉,手掌捂上心口,深呼吸半晌才平复了激动心绪。
好在,午睡的林烟湄仍沉溺梦境,没撞见她的失态。
“姑娘,接下来如何安排?”
乌瑞轻手轻脚地趴来窗棱边,以气音询问江晚璃的打算。
一行二十余人,只林烟湄自己有渤海城出具的入京应考文书,其余的怎么混进守卫严密的京城,是个复杂的难题。
尤其是她们这群东宫亲随,禁军中皆有名册,单是城门查验那关,都可能碰上老熟人。
“选几个年岁小资历浅的,跟湄儿的马车进京,去永康坊荣昌巷第三家,我提前安置好了。”
江晚璃探头出来,与人附耳:
“余下者陪我等到子夜,乔装成入城清污的。这些人身上脏,出示对牌即可,官兵不会搜查。至于对牌…”
说到这,她捏着广袖一通摸索:“喏,我早伪造好了,你拿一个。”
“这…”
乌瑞接过木牌,五官扭曲:“是否太难为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