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糟场面不知持续了多久,可能是一刻,也可能是半个时辰?无法接纳现实的林烟湄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突兀的变故令她绝望…
她只记得,房中回归安静后,慧娘找来一套崭新的厚裙袄,劝她回屋泡澡换衣服;至于寸瑶,则是手捂脸出的门,手腕上似有咬痕,哑着嗓子让婢女去找郎中。
“阿嚏!”
遍体生寒的林烟湄喷嚏连连,权衡须臾,接纳了这份提议。
滚烫的汤浇入木桶,白雾蒸腾。
林烟湄瞅着眼前飘渺的水气,不由回想起了住在萧岭的无数个日夜。每逢夏秋,她最喜欢睡前泡个热水澡,沐浴,算是她苦难生活里少有的调剂与奢侈。
而她与江晚璃的纠葛,亦发端于那陋屋棚里暖融融的木桶。
倏尔,朦胧眼底映入片片嫣红。继而,鼻息内涌入怡人馨香…
突兀冒出的香气打断了林烟湄的怀想,她定睛瞧去,旁边的婢女往沐汤内洒了满满三篮子鲜嫩的花瓣。
去岁她手头最宽裕时,江晚璃犯起千金病,同她沐浴也只用一篮花,还是从自家花圃里采的!
“嗬…”
一声讽笑无意间自鼻腔滚出。
慧娘忙问:“是讨厌花香?婆婆帮你捞出来?”
“没。”
林烟湄偏开头,觑眸掩盖了面上过于鲜明的情绪表露,手攀住腰带:“我要脱衣了。”
“我帮你。”
慧娘没如她预料那般走开,反凑上前试图搭把手:
“你病没好全,沐浴耗体力,让婆婆在旁守着,有事好支应?”
林烟湄慌乱捏紧了衣领,满面抗拒:“我十八了。”
“那,我背对着你等,行不行?”慧娘眼神一僵,讪讪收手转了身。
“嗯。”
林烟湄勉为其难答应了,她眼前时不时冒星星,确实拿不准这副身体的状态能否撑得住暖汤的刺激。
况且,私心里,她也希望能有与慧娘独处的机会,单独问些在意的消息。
毕竟论亲近,慧娘是如今唯一一个,她难以狠心与人决裂的存在。
哗啦啦的水声只喧嚣几息,林烟湄靠于桶壁,懒得撩拨水花,屋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时间一久,听不到动静的慧娘不放心,小声问:“湄儿,还好吗?”
“嗯…”
林烟湄轻应过,又试探启齿:“跟您聊聊?”
“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