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门口的乐华闻言,指着自己的鼻尖,略烦躁地反问:“哪个门神说话算数哦?午时你再过来问,行不?”
“也就还有不到半刻嘞。”小二甩着手巾,撇撇嘴,不情不愿往楼下去:“麻烦。”
“吱呀—”
“且慢。”
忽而,房门开了道缝,里头传出声略显虚弱的呼唤。
小二顿住脚,自楼梯空档露出半个脑袋:“客官啥子吩咐?”
“姑娘,几时动身?”乐华也赶紧撑地起身,急吼吼地问。
“嘘!小声些,湄儿还睡着。我今日身子乏,多住几日再走。”
江晚璃似是畏风,只从手臂粗细的门缝中嘱咐乐华:“你去掌柜那交五日银钱,再叫些清淡吃食上来。”
“五日?”
乐华糊涂又不解,今天身乏,多休息一日不就成了吗?
为何要耽搁五日?
可江晚璃无暇理会她的迷糊,居然掩紧房门回屋了。
连钱袋子都没给。
独留身无分文的乐华杵在门口,与折返回来摊手要钱的小二大眼瞪小眼。
一刻悄然。
炽热艳阳晒进花窗,仍能把人烤得冒油。客栈内别间的窗子都落了墨纱,唯独江晚璃这间,大敞四开的窗扇前空无遮挡,偏偏这人还故意将竹编的藤椅拉到床边,半躺在上面晒太阳。
江晚璃手捧一卷话本,悠然翻阅着,上身穿着尺码明显短小些的双层交领夹袄,膝间还搭了件外衫,热烈的阳光洒落缎面,折射出五彩的光。
乐华端着饭菜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她搁下餐盘,表面不动声色地归置餐具菜品,实则余光正偷摸瞄着江晚璃的面色。暑热最盛的午时,哪个正常人乐意穿着挡风的春秋夹袄晒太阳啊?为了捂出一身蘑菇么?
但…碍于江晚璃面前的书挡得恰到好处,乐华偷窥数次也未能真切看清藏于书后的面庞气色如何。
于是,她鼓足勇气,在告退时,特意回身往屏风后的床榻处张望一番,试图另辟蹊径,从侧面揣度下江晚璃的状态。
方才布菜时,她隐约听到床上有翻腾的动静,林烟湄应是醒了的。按常理,江晚璃若是病弱,林烟湄绝不会赖床上不动。
“咳!”
可巧,就在她大着胆子探头的一瞬,江晚璃突然掩袖清了清嗓子,随即起身踱至屏风前,不咸不淡地问她:
“还有事?”
乐华局促地蜷着手指,悻悻收回了好奇的视线:
“呃…属下是惦记着您说身体乏,想看看在何处给您诊脉。”
“不必,无碍。”
江晚璃漠然回绝,眼神转向门口。
很明显是在赶人。
乐华只得叉手一礼,规矩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