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
“不打扰。”
话音落,江晚璃居然听到了两声几乎同频的、一模一样的回复。
一声中气十足的,是林烟湄说的;另一声柔婉些的,是赶回来的观主讲的。
“小友的要求在理,我是医者,自当尽责。”
怜虹搁下提灯,朝江晚璃拈指一礼:“您早些安枕,这位小友我会照顾妥当。”
江晚璃无奈轻叹一声,侧目乜着林烟湄,见人无动于衷,只得应允,孤身回了后院。
观主都退让了,林烟湄也不松口,她还能如何?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骤然在江晚璃的心头蔓延开。
她忽觉,自己从未真切了解过林烟湄,至今仍拿捏不准小鬼的性情;更思量不通,林烟湄为何不肯将信任交付给她。
回到后院空寂的房间,江晚璃久久未曾落榻,反而驻足窗前,负手观瞧了许久的夜色。
她目睹了阴云吞噬月光,闪电撕裂长空,又见疾雨倾盆,满园花凋…
回首过往,无论是前朝还是宫禁,无论是故友还是至亲,江晚璃拎不出一个与她长情地保持亲密的人。哪怕是她的母亲,她也没能维持长久的亲昵。
随着年岁渐增,彼此的心早已渐行渐远,满是隔膜。
她有在认真反思,是她无法真正营造一份亲密关系,无法给人踏实依赖的实感吗?
是她做错了什么?抑或是,疏忽了什么?
可是,她成长的环境里危机四伏,导致她也不曾得到真切的安全感,她又如何给林烟湄缔造安稳的氛围呢…
好难。
潇潇夜雨,连绵无尽。
无眠的江晚璃瞧得见,前头那排房屋的正中,一盏孤灯亮至天明。
可惜,她听不见那彻夜的交谈——
林烟湄破天荒的,与观主讨要了围棋。
她手捏棋子,跪坐在蒲团上,耐心地将棋子的边缘对准石铺的地砖,一笔一划地蹭啊蹭。
怜虹断断续续回答着她的问题,余光时不时扫几眼那些被林烟湄磨小好几圈的可怜棋子,眼底眸光复杂又苦闷。
天亮之际,半盒棋子都被迫“瘦身”,换了个模样。
林烟湄仍无意放过哈欠连连的观主:“你抛弃我,是因为在道之人的身份?我是你的意外吗?”
此问过耳,怜虹怔忡不已,耳根红透,窘迫地偏转脑袋,连正眼都不给林烟湄看了:
“十几年前的事儿了,何必拿着不放?这不重要,天已亮,你该回去了,别让你那心上人久等。”
“怎么不重要?”
林烟湄语气平平,了无情绪,问题却咄咄逼人:“我喊你声娘,你敢答应吗?这里距离萧岭足有千里,你是特意北上抛弃我的吗?希望我被恶劣的自然环境杀死?后来又受不了良心谴责,求人寻我?天亮你就赶我走,是否当年也同理,我出生让你蒙羞,所以见不得光,我就得去死?”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