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敬茶的费清明,再坐不稳高堂。握着的茶盏陡然碎裂,招来神剑斩断红绸,血洗喜宴。
纸片虚化的宾客,刹那间血肉横飞,费清明面色如凝,“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和耍性子的家伙对话,简直浪费时间。解裁春该说的已然说尽,不欲多谈,从纸人里掏出乾坤袋,从绑定的空间里取出赛北金炼制的药水。
她信不过赛北金本人,对于她练就的药剂,还是能信任一二。鲜少会有专攻一门行当的修士,愿意砸自己家的招牌。
解裁春取了个杯子往里面倒,毫不遮掩地递给费清明,“与其留在这坐以待毙,不如喝了茶,快意恩仇。喝干它,你就能动了。”
“就当面下啊。”温孤怀璧贴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一点不回避?”
费清明眼神如刀,一寸寸切着大师兄的脸,“我听得见,眼也不瞎。”
解裁春见气氛烘托到位,拍开温孤怀璧,让他一边去,别碍事。手里摇晃着杯盏,最后推了费清明一把,是使用浅显易懂的激将法。
“还是说,你更愿意一直绑在这里,跟着这张卷轴一起被焚毁?”
半是浑噩,半是理智的费清明,被忽然召唤至此,又遭到轮番的添堵。不由悲从中来,双目凄怆,“小满,你真的有心吗?”
“有啊,就在这里。”解裁春一手点着他的胸,修剪完好的指甲片,直戳他心脏所在处。又牵着他的手,按在因龙珠重现生机的胸脯,“也在这里。”
她捧着那盏放凉了的茶,塞进他手中。
要他做个决定。
口头说得好像他有得选,实际留给他的,只有非此即彼的道路。
可笑这女子狡诈无情,满口谎言,洞察内情的他,居然还会因为她刻意为之的亲密举措,心生雀跃。
费清明面上缤纷多彩,似哭还笑,俯下脸,就着她的手,干干净净地喝完了那盏茶,一滴不剩。还用上了舌头。
本人气势如虹,如一柄等待着出鞘的剑。凶恶的目光不言不语,胜过千言万语。暗示等他得了活动的空间,给他使使绊子的人就有得瞧。
好似要喝的、喝掉的,并非是解裁春手中摇摆的茶水,而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看得温孤怀璧当场就要给解裁春套个红裤衩。
“别再想红裤衩了。”解裁春抬着手,挠着习惯性又当爹又当妈的问道宗大师兄下巴,要他安分点。
温孤怀璧温顺地抵着她掌心,不再言语。
她转头问饮用完药剂,恢复清明的费清明,意下如何。
横在他眼前的两条路径,并不是单纯的非生即死的通达前程,而是一蹴而就的地狱,和永不超生的炼狱。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冷静下来的费清明,一扫混沌,重归正道弟子做派。
他通过血契的链接,领悟解裁春的筹算,解下寄余生,交付到解裁春手中,犹如交托自己的性命,“我选第一个方案。”
红白双煞的企划,必死无疑。与那一位开战,还有缥缈的生机。
与其说他选择哪个法子赴死,不如说他选择让解裁春存活。
而这种近乎剖白自我的话,神智清醒的他永远不会说。
“好。”事不宜迟,解裁春牵着费清明和温孤怀璧两人,三人并排而站,郑重地拜过天地,交换合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