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这个奇怪的人怎么想——御幸一也你不准再靠过来了啊!”
“奇怪,之前不知道是谁,老抓些奇怪的时机往我跟前凑啊?”
那点点笑意逐渐扩大,像涟漪圈圈,彻底震荡在他的胸口。他抓住想要逃跑的小混蛋的手,没用上力气就把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比起酣畅淋漓地去比赛,我更希望两个人全然信赖、并肩作战。”
他的右手,与他的左手,指与指交叉,仿佛是个铁锁,将两人紧紧扣在了一起。
“无论和多厉害的投手搭档,我都不认为可以完全避免危机。既然危机不可避免,我更愿意思考的是如何面对危机——这种时候,能有什么比一个和我同心协力、互相信赖的人一起面对更为有优势呢?”
别人不敢,但他敢——一旦他说出口,他就敢说海枯与石烂,天长与地久。
“你瞧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对啊,你可是个明明特别迟钝,还喜欢考虑很多事情——虽然都是从自己的角度的讨人厌的家伙!”浑身炸毛的泽村突然安静下来,两人肩膀相抵,视线都落在了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上。
“是是是……”
上一轮回他最无法忘怀的那个夏日末尾的夜晚,他从宿舍追到操场,终于在某个枝叶格外茂盛的草丛抓住了意欲逃跑的家伙。
他冲上前紧紧抓住了那个人的手,十指紧扣、强迫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但是如果是要和一个人,肩并肩携手去面对生命将要给我们的所有磨难与痛苦——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是无论赛场上与赛场下的,我的捕手。”
“当然我更不懂怎么谈恋爱了。”这个夜晚没有星子、月亮也不见了,但他眼里燃起了光亮——比一切天光幻影更为明亮璀璨。他看见他的捕手有些困扰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看着他眼里的这团光亮,一字一顿地说,“但是肯定要有的吧,无论是比赛,还是生活本身——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和他并肩作战、披荆斩棘,所有的悬崖峭壁、冰川荒野都有他的陪伴——而我希望,也只希望,那个人是你。”
泽村上辈子时候曾不止一次地想,东京可真是个厉害的地方啊——所有人都好像有自己明确的目标,不会在人群里人云亦云,不会像他一样在人潮涌动的jr站迷失了方向。他曾经无比怀念他的家乡长野,铁路边的石子路让人安心,远离了机械的声音、香水的味道,没有摩肩擦踵的人烟,只有稀稀落落房子顶上飘来的催他回家的炊烟,与路边不顾一切尽情绽放的绣球花——他仿佛能不被世间任何事情绑架,满眼都只能看见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目标方向。
“我们有两个人呢。”那点光亮也落在了他爱的这个人的眼里,比那稍纵即逝的花火更为持久,能燃烧至他们生命的尽头,“所有的困难都会过去的。输了比赛的悔恨也好、大概会让我很苦恼的队长职责也好……因为两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吧?”
“我虽然像你说的……嗯有的时候不是那么能体会到你的感受……”
人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再怎么亲密的人也没有办法彻底感受到另一个人的痛苦与幸福吧?
“但我以后有疑惑都会问出来,你有问题也不必掩藏——这样我们才能一起做成人生这一独一无二的作品嘛。”
他闭眼侧身封住了难得说正经话停不下来的捕手的唇,齿牙相嗑、两人的舌头都不太老实——初吻的滋味与其说甜蜜蜜,不如说有点青涩得让人懊恼。
双唇分开时,他睁开眼睛,正好瞧见天空中浮云散去,一轮明月高悬,他突然感到异常得圆满,异常清晰地看见了远方的道路。
——没关系,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磨合。
“今天的月亮虽然不圆,但是很亮啊!”
在稻实在夏甲的舞台大放异彩时,青道也组织了数场练习赛,意图帮助三年级退役后的新球队彻底形成气候。
已经时至八月中旬,闹腾的知了从早晨开始,由河边到操场铺天盖地地轰鸣。而青道的球员们中午时分便告别了熟悉的练习场地,乘大巴到八王子的上柚木公园进行第四场与海耀的练习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