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操场外围,泽村便挣脱了他的双手压制。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晚风送来夜来香甜腻的味道,然后蝉鸣起了、浮云散去,明月高悬在仿若绸缎的夜空中。走在御幸后面的泽村突然深吸了口气,对着天空大吼了一声。
“泽村果然是通过最原始方式来缓解心情的嘛。”御幸松了口气,也不走了,指了指被路灯聚焦的唯一一块空地,率先坐了下来。而后泽村也坐在了他旁边,张开双手伸个懒腰,手臂擦过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又收回去老实地摆在了膝前。
说了第一句话后,后面的话仿佛都站好了队形,御幸突然就无师自通了谈心的打开方式,也学着泽村把手放在膝前,盯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操场开口道,“你还记得昨天晚上比赛前你和我说什么吗?”
“嗯?”
“你说让我不要为你担心,你即便是在投手丘上因被轰出了全垒打而感到恐慌,只要看看周围、看看眼前就能重新鼓起勇气镇定下来,根本不需要我帮你叫暂停给你打气。”
“还说我是瞎操闲心。”
他回想起投手叉着腰神气的样子,眼中浮起层真心实意的笑容,“且不说你这么说前辈是不是很没礼貌——这个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泽村与他的目光在月光下相遇,而他眼中的那点笑意还没收下去,就这样直接地落入了投手的眼中。而他再次开口时语带慎重,仿佛在凭月起誓,他想如果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能被对方接收到,是不是就能让他收起点沮丧——若是这样,他宁愿收起他惯有的伪装,把自己藏得极好的最柔软的、最真实的地方捧给他看。
“我是想告诉你。我也是一样。”
只要看见你站在我面前,眼中仿佛有为胜利燃烧起的火焰,听见你精神十足地与守备打气。“我虽然不会感到恐慌,但只要看见你,我就似乎看到了胜利的彩色画卷。”
仿佛整个明治神宫都因你的眼神而点亮,变成了五彩斑斓的模样。
泽村似乎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或者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率地说出口。他无声地张了张口,突然说道,“只要再拿下一场比赛,我们就可以和三年级的前辈们一起去甲子园了。”
御幸有些困惑为何泽村强调“他们与前辈们一起”,但仍然笑眯眯地点点头,“没错呀,难为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呢。还以为你根本没想过甲子园的事情呢。”
“稻实很强吧?”
“对啊,很强。”泽村似乎往他这边挪动了几分,两人之间仿佛毫无间隙。远远望去,像两个互相依靠的人影。“但是即便实力悬殊,比赛的意义就是,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谁输谁赢一切都有可能。”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投手沮丧的缘由。
“那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呢?”
他张嘴欲吐槽‘你当你是未卜先知吗,怎么可能知道啊’,却瞥见投手抱膝抿着嘴、似乎快要哭了的样子,不禁改了口,“就算知道结果,就可以不努力了吗?”
投手红着眼眶朝他看过来——
“虽然输了比赛之后说,‘我们努力过了’是件很无用的事情。但是努力不努力,偷懒没偷懒,逃避不逃避,自己总是知道哦——就算知道结果,输也好、赢也好,总不想给自己留下个逃避的记忆,尽了全力的话,总能理直气壮地面对自己吧?”
尽管残忍,但是仍然拥有了尽了全力的彩色夏天的梦。
“你们俩……一起在这里坏笑什么呢?感觉超恶心。”
距离与稻实的比赛还有一天,青道练习场上一片如火如荼的练习景象。仓持与小凑亮介、伊佐敷纯一起朝牛棚走来时,正巧看见本应该在练习的投捕不务正业地聚在一起,不知投手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咧嘴笑了起来,压根没注意他们走了过来。
“没什么啊。”回答他的是御幸,将手套向外挪了挪,露出护目镜来。他目光在场上逡巡一番,很快找到了对他们露出受不了表情的仓持,“这家伙上次在和明川比赛结束后跟我交流了有关秘密武器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