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差得远呢!基本上都正中红心啦!很容易就被打出去了!”御幸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拳头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胸口上,“还要好好加油啊。还有那个你说比赛结束后要找我一起研究的秘密武器我也记着呢。”
“对对对。”
泽村左手轻覆在他的拳头上,眼睛里只装了个笑盈盈的御幸一也。
“有可靠的我,可靠的队友,可靠的秘密武器。可靠的捕手可不能受伤了啊。”
与药师比赛的战术如泽村记忆中一样采取的是投手轮换制,他被安排第四局上场。这场比赛在他记忆中打得较为艰难,药师老奸巨猾的轰总教练把他们的投手缺点研究得颇为透彻,不仅降谷在前三局被抓住较高球路的弱势被打出让对方得分,他自己更是因为被轰雷市打出了一个2分hr心思不宁而被提前换下场。
他在这场比赛初次邂逅了他一辈子的对手,同时,第一次明白,王牌背号所代表的意义——背负着1号号码站在投手丘上,就是全队的强心针,他不为个人、而为整只队伍投球。无论分差、无论谁的失误,他都必须挺胸抬头地站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投出最好的球——只要他不动摇,队伍就怀揣着胜利的希望。
因心里的这些莫名念头,比赛前列队,泽村握上轰雷市的手时竟有些感触。脸上带着疤痕的轰雷市还不是福冈软银那个打击率0。3以上、虽不在同一联盟难得遇上却让他和御幸格外头疼的选手,但眼中闪闪发亮对棒球的渴望却是比那时更甚。
他浑浑噩噩走了一着,竟然还能回到原点,重新与少年时代的他们相遇,打一场没有退路的高中棒球。
何其幸运。
“加油。”他握住对方因长期挥棒而硬邦邦的手,悄声说道。
对方则回了他一个“一定能把你的球打出去的”眼神。
而站在他旁边的降谷则牢记着上场与明川比赛结束后轰父子俩的对话,俩父子眼里的西东京赛场的对手只有稻实的投手成宫鸣一人,着实把降谷与上辈子的泽村气得不清。后来几人已在各自的球队比赛,无意中提起此事,倒让彼时已经收敛了不少大少爷脾气的成宫得意不已,仿佛又成了那个自持骄傲的少年天才。
泽村暗自好笑,与降谷一同向板凳区走去时,拉着生闷气的对方落在了大部队后面,拢起手掌覆在了降谷耳上,一副一定要说悄悄话给人听的模样道,“你别太在意那个香蕉boy啦,马上你就能在投手丘上报仇了。”
而就在降谷慢吞吞消化泽村的话时,他突然松了手向前跳了一步,回过头冲降谷做了鬼脸,突然又放开了嗓子喊着,“要是降谷你有什么比不上我的,那就是你的意识啦意识!要多多相信大家不是——虽然那个四眼不正经,但好歹算个靠谱的前辈。再说就算他不靠谱,你背后还有靠谱的……”
“泽村你说谁不靠谱呢我听见了啊!”
七月底的明治神宫球场,早上十点已经是艳阳高照。少年清脆的话语仿佛一记长打,笑声是那棒球,穿越了内外野——碧蓝如洗的天空浮云聚散,从不眷恋过往,流动是唯一的使命——天光云影下,他仿佛忘记了往昔,只记得这是一场不容失败的挑战,是他与他重新开始的一役。
倒是站在原地的降谷没来得及反驳泽村“比不上”的说法,他眯着眼睛瞧着转眼跑去和御幸说话的泽村,莫名觉得方才同年级的左投手说话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某个讨人厌的前辈。
‘是错觉吧。’他想,‘泽村和御幸投捕的时候还没他多呢。’
前三局降谷出场,药师打线如他记忆中一般极具攻击性,但却没有他记忆中的艰难。这一次,前三局降谷的投球节奏很稳,高位球被打出去也没有乱了节奏——因此监督没有提出提前换投,而对方药师队伍却提早在第二局换上王牌真田,以他犀利的卡特球牢牢守住了防线,两只队伍相持不下。
直到泽村按照计划第四局登板时,比分为3:1。
他遇上的第一位打者,就是轰雷市——是他非常想要与之直接对决的打者,他想用一记他最为骄傲的直球宣战——他曾经就这样做过。
然而他眼前浮现了方才三局下时站在打席上的御幸一也,裹挟着势在必得的气势想要送增子进垒得分。那是他最喜欢看到的御幸一也,专心致志地站在投手丘上,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能焚烧一切阻挡队伍前进的阻碍。那个人嘴角噙着不同于平常玩笑般的笑容,握了短棒,拉动全身肌肉用力一挥——奋力让钻石场的蓝天白云扯开一个欢迎的裂缝。
这是他爱的那个人,全心全意带领队伍前进的御幸一也。
这是他爱的那个人,他单薄生活中的唯一的英雄主义。
他看向手套方向,对蹲捕的捕手点了点头——让这个人发自内心地微笑,比投出一记直球与打者对决更让他高兴。
轰雷市是及其优秀的对手,泽村知晓对方在下一轮对上时就能抓住他的球路。若说一点不担心那必然是假话,但他竟然也不大焦虑,反而全身放松,他甚至在球路太甜被守备救了时对御幸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用口型告诉他“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