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奔波数日,萧风早已是疲惫不堪,乍然回到熟悉的地方,只觉得浑身轻松。
宁王府的陈设仍然和他当年与陈景同住时一样,在北地滔天的风雪中,他不止一次在午夜梦中回到此处。
陈景才下幽篁山,慕容影也尚未搬离府中,一切都像是最初的模样。
物是人非。
萧风轻轻拂过院中长青的竹叶,沾了一手的落灰。
他垂下眼,捻了捻指尖,缓步进了院中。
宮中的太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将军,陛下。体谅您久不在京中,特意安排了您住过的旧时府邸,您这些日子就在府里多歇一歇,也缓解缓解在北地连年征战的疲累。”
“将军在沙场里驰骋惯了,怕是早就忘了京中的安稳日子是什么样了?如今的月朝啊,在今上的治理下,可真称得上是改头换面啊!
“将军休息休息也好,您在边境立下赫赫战功,名声在咱们延应城更是如雷贯耳……”
萧风忽然出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太监。
他嘴角微微勾起,不屑道:“那如雷贯耳的,可是好名声?”
“这……”
那太监支支吾吾半晌:“那自然是……”
“行了,不必再费心想说辞。”萧风懒得再与这太监多费口舌,“为何陛下没有立刻召见我?看你们的架势,倒像是要让我常住于此。”
见萧风自己岔开了话题,那太监不由得松了口气。
“将军,实在不是陛下不是不想见您,而是前些日子一股寒流入京,陛下不知怎么就病了,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如今的政事,都是慕容丞相在处理。”
萧风闻言,蓦地停下了脚步:“陛下病了?可还严重?如今身体如何了?”
“小小风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太监笑得谄媚,“将军入京的消息已经递出去了,等陛下身子好些了,必然会头一个召见将军……”
萧风面色阴沉,不知不觉,脚步也快了。那太监得小跑着才能跟得上他,又不敢出声叫他慢些走,苦不堪言。
半晌,萧风问道:“那我可否求见慕容丞相?”
“丞相大人?那自然是可以的。”太监一愣,答道,“将军要见,奴才便立刻去传信,将军在府中耐心等候便是。”
“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景提前吩咐过了,宁王府上上下下井然有序,丫鬟仆从也都齐全,虽然萧风身上疑罪未清,但对他依旧是礼数周全,恭恭敬敬。
陈景并没有禁止萧风外出,但他懒得去看外边那些人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眼光,就并没有出府。
但出人意料的,第一个造访宁王府的,并非慕容子须。
“这么多年,就把自己混成了这么个鬼样子。”
程黎一屁股坐在萧风面前,翘着腿讥嘲道。
萧风低着头,自顾自将佩剑擦拭得雪亮。
这剑原是萧成毅的,在沙场上征战的时间比萧风长多了,算是萧风的长辈,早已数不清有多少人成为了这把剑下的亡魂。
但如今,此剑怕是难以再回沙场了。
“什么鬼样子?都已经是堂堂安远将军礼物,混得还不算好吗?”萧风懒懒地答道,“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能太贪心。”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程黎的语气有些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