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八百里加急穿透风雪,送来了明黄色的帛书。
“准卿所奏,相机而动,荡平北患,扬我国威……”
丹增王吞并阿古达部之后,各部族被强行捏合,离心离德。恐惧和怨恨如同暗火,在北境深处悄然蔓延。
正当丹增王将兵力调往西线,镇压动乱之时,萧风一支精锐骑兵长驱直入,彻底打开了北境的缺口。
沉重如雷的战鼓声点燃了沉寂已久的心。凶悍的南月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汹涌而来。
乌黑的箭云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箭矢入肉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成一片。北境的精锐部队此刻并不在此处,而南月却是有备而来,赤那守军稀稀拉拉的还击显得如此无力。
“肃清残敌,控制水源粮仓,传令各部,按计划分兵进击。”萧风从敌军守将的胸膛中拔出染血的银枪,枪尖斜指,声音冷冽如冰。
他勒马于赤那部王庭中央,猩红的大氅在凛冽的风中狂舞。倒塌的毡帐仍在兀自燃烧,滚滚黑烟升腾而起。
风卷着血腥和硝烟的气息,吹过他冰冷的面甲,萧风的目光越过这片被他踏破的土地,投向更北的北方。
那里,有丹增王的老巢。
“传讯回京,”萧风声音低沉,“赤那、阿勒、兀良已克,北境门户已开。”
他抬起头仰望,南边天光旷远,引人心生向往。
在沙场上征战久了,他几乎要忘却了安稳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但京中局势诡谲汹涌,更不知某一步的行差踏错,会带来什么样的祸端。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呢?
何时能复似少年时,围坐庭中石案之侧,二三知己,随心手谈,闲话家常?
他垂下眼,甩了甩枪尖上的血。
当年远走边疆,是为了保家人平安。如今,睿帝的死讯已经传到北境,或许,他是时候卸甲归京,给当年的事一个了结了。
如果能查到当年的线索,或许能给黄叔平反,也洗清父亲身上的冤屈,为他们求得一份身后清白。
等到北境的战事彻底告一段落,他便找机会上交兵权,请辞归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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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座之上,年轻的帝王身着明黄十二章纹衮服,珠玉垂旒遮住了他大半面容。
他面前的御案上,正放着一份打开的封筒。
“北疆军报,安远将军萧风击败赤那、阿勒、兀良三部,尽收其地。”
短暂的寂静之后,殿内响起一片压抑的低声议论。
荡平三部,尽收其地!
这是多年以来,南月对北境取得的最大的胜利,既是是前朝萧成毅在时,也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战功!
兵部尚书李崇山率先出列,苍老的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陛下,此乃天佑我南月啊!安远将军神勇盖世,应当重赏啊!”
“是啊……”
“这小萧将军还如此年轻……”
“大有可为啊……”
陈景也沉浸在萧风立功的喜悦中。他缓缓点头:“如此卓著的功劳,确实……”
“陛下!”御史中丞张清源忽然上前一步,面色肃然,“萧将军之功固然彪炳,该当重赏,可陛下打算如何赏赐呢?”
安远将军,已是从二品武将之极。若再行加封,就只能……封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