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辽阔,大家被分散在各地,彼时许修轩和凌惊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那时候他们已经一千多岁了,可是凌惊然一直被凌浩宇和杨海灵‘困’在山上,日夜修炼,研究阵法。
而许修轩四处历练,到处打架,到处惹是生非,没有人知道孩子该怎么接生。
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有孩子,因此早前也从不过问和关注这种事,所以对于接生毫无头绪半点经验都没有。
特别是凌惊然还是以男子之身孕子,他没有产道,孩子该怎么出来?
临产时许修轩急得手忙脚乱。
凌惊然痛得满头大汉,他也不知道孩子该怎么生下来,可是他有股直觉——孩子再不生下来,怕是就要胎死腹中了。
十月的朝夕相伴,他不能让孩子出事。
于是他吃力的在空间戒指里掏了把匕首出来,交给许修轩,说让许修轩把孩子刨出来。
许修轩错愕不已,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凌惊然这样信任他,把一切甚至性命都托付于他,可这种信任,他并不想要。
许修轩下不了手,他怎么下得了手?凌惊然是他的道侣,是他放骨子里宠的人,他根本无法下手,话都没说就把匕首扔到一旁,颤抖的将凌惊然抱紧,哀求凌惊然不要对他那么狠。
“……我做不到,我无法将孩子放在第一位,你……才是我永远的第一位,别这么对我。”
凌惊然肚子很大,像顶着一个球,双腿浮肿得厉害,那时候腹部绞痛得很,他站起来都很困难,于是他像瘸腿的狗一样,两手撑着爬过去,他捡起匕首,自己解开衣裳,用匕首在腹部上划。
他无法强迫许修轩对他下手,他也知道许修轩下不了手,换他,他也不愿去伤他一根寒毛。
他不该让他为难,许修轩把他放在第一位,对许修轩而言,他肚子里的孩子存着感没有那么强,所以他下不了手。
那么……他自己来。
许修轩急得脑子一片空白,凌惊然抑制不住的一声闷哼唤回他的神智。
他再看过去时,目赤欲裂!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修轩都忘不了那一幕。
——凌惊然咬着衣裳,赤着上身躺在石床上,一刀一刀的往肚子上划,他大概是痛得全身都麻了,亦或他全身都在痛,导致他筋疲力尽没有力气,第一刀下去,肚子只是破了两厘米左右深的口子,于是他又再度划了一刀,但他无法坐起来,根本看不清,只能凭着感觉,他已经疼得手心全是汗,手也抖得不成样子,第二道毫无意外的划偏了,落在第一刀旁边,第三刀,第四刀……
鲜血淋漓。
许修轩根本无法想象,他到底是下了什么决心,又多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接二连三往自己肚子上划口子。
他不知道疼吗?
不。
他是个人,他是血肉之躯铸就而成,他知道疼,可是……他太过渴望那个孩子。
他知道痛,那声声呻吟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修轩和他朝夕共处四十年,知道凌惊然是个什么性子,他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无欲无求,也极为隐忍,当初他们同十级巅峰妖兽对打时,那蛟蛇一尾巴将他扫飞数里,彼时他肋骨都断了,可是他硬是一声不坑,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继续对打,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脸隐隐发白。
许修轩曾问他,疼吗?他以为他会摇头,可是凌惊然却点点头说:“疼的。”
“那为什么你一声不吭?也不同我说?”
凌惊然沉默了会儿,才说:“我都习惯了。”
他虽是被誉为天才,但并非一帆风顺,幼时炼制阵旗也曾不幸失误过,有次甚至被妖兽骨炸飞了,一块碎骨直直朝他冲过来,扎到他胳膊里,痛得他泪汪汪,那血怎么止都止不住,他便去找爹娘。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是这话有个前提,那便是父母,必须是父母,必须是称职的且合格的。
他以为凌浩宇和杨海灵会帮他止血,会关心他,会宽慰他说不要紧。
可是没有,通通都没有,他得到的只有指责和失望。
“又失败了?二级困阵你已经学了三天了,还学不会,你有没有认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当铁骨铮铮,你看看你,身上可还有半个男子气概?不过区区小伤,便哭哭啼啼,传出去成何体统。”
杨海灵失望,觉得他愚钝。
凌浩宇指责他,觉他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