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欣赏她的狼狈,一边抽烟。
淡青的烟雾笼在他四周,云山雾罩,像从瓶子里放出来的魔鬼,祸乱千年。
“……艹艹艹!”
杜思贝气得发抖,又想哭,急跳了几步把灯亭上最后一件秋衣抱进怀里。
她怀揣一大团臃肿的衣服和裤子,像抱着一只大簸箕,脚踩下过雪后湿滑的结冰路面,迅速逃离陈行简的视线。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坏,这么坏。
贬低她的人格,又折辱她的尊严。
不能喜欢他。
不能喜欢这种人渣!
绝对绝对不能!!!
……
平安夜后的圣诞节在周末,杜思贝周一上班这天,正排着长队等早高峰地铁。她接到母亲祝友娟的电话。
杜思贝心里一沉,因为祝友娟极少主动联系她。
“喂,妈,有事吗?”
正逢一辆列车从黑暗的地道中呼啸驶过,杜思贝的一头长发被风高高吹起。
身后排队的人群海啸般推着她往地铁门里钻,她在嘈杂的环境中听见祝友娟急切地说:“贝贝啊,你赶快寄十五万块钱回家,你外婆心脏今天早上跳到了一百九,得赶快送她去医院做手术!”
铺天盖地的人声,地铁播报声,乘务员维持秩序的吼叫声,纷纷充塞进杜思贝耳朵。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过后,杜思贝稳住心神,捏紧了手机,逆着人潮跑向地铁出口:“妈,我现在就去银行,你手上有多少钱先全交给医院,给她上呼吸机,送icu抢救!”
杜思贝外婆的心律失常是老毛病,多年前做过微创手术,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但如今她已七十九岁,这个年纪的老人上了手术台,能不能下来全看造化。
可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救外婆。
赶到银行门口,杜思贝不忘向总裁办请了一上午事假。遇到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反而能冷静下来。眼下正是用钱的时候,她的工作更不能丢。
可窗口工作人员告诉她,她卡里全部的余额只有八万多元。这还是她每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日后环游世界的资金。
“那公积金呢?”杜思贝问,“您帮我把所有公积金提出来,看看总数是多少。”
对方答:“十万整。”
还差五万元。
杜思贝的双手在大腿上抓了又抓,焦急的目光无意逡巡到银行广告上的“工资”二字。
她眼睛一亮,立刻给公司财务打电话,说家里有急事想预支三个月工资。
财务倒很通融,没细问具体出了什么事,只告诉她预支工资需要找直属领导审批。
“直属领导?”杜思贝一愣。
财务:“对。你的直属上级应该是——陈总。”
“我随时都能打款,前提是他给你审批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