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陈舷说,“有哥呢,不怕。”
方谕怔怔地望着他。
陈舷脸上还贴着贴布,脸上伤痕累累。他捂着他的耳朵,捧着他的脸,在一片昏暗里弯着眼睛,朝他笑着。
“哥给你唱歌吧,怎么样?”
陈舷这么说着,也缩到柜子里,关上了柜门。四面八方都黑下来,狭小的空间里,陈舷抱住他的膝盖,身形扭曲地靠在他身上,声音都听得出吃力,但还带着股非要这么干的倔。
他嘿嘿乐着,笑声在幽闭的黑暗里发颤。
“哥给你唱虫儿飞,”陈舷说,“我小时候生病,难受得想死的时候,我妈就给我唱虫儿飞哄我。”
“……你什么病?”
方谕终于说话了。他吸了口气,声音哑得像还要再哭。
“六岁的时候胃炎,吃什么都吐。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健康得能去报名大胃王。”陈舷说,“好了,别说话了,听哥给你唱歌。”
陈舷清了清嗓子,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膝盖,一边轻轻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陈舷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拍着他,给方谕轻轻唱着歌。幽闭的黑暗里,声音十分清晰,氧气都有点稀薄。
方谕很久都没说话,所以陈舷把这首歌翻来覆去唱了四五遍。
“哥,”方谕忽然说,“你能跟我……一辈子,都在一起吗。”
这话突如其来。
陈舷声音一顿,懵了一会儿,没说话。
“你别离开我。”方谕讪讪补充,很没底气地嘟囔着重复,“你,你别离开。”
“我不走。”陈舷答应着,柔声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没有,就是刚刚,突然就想,你真好。”方谕说,“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呆着。”
陈舷忽然沉默了。
半晌,他应下说:“好。”
好。
好……
吱呀一声,柜门打开。
灯光鱼贯而入,方谕浑身一激灵,从梦里惊醒过来,他啧了声,不情不愿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马西莫无奈的声音在柜门外边响起:“老板,你怎么又跑衣柜里来了?”
脑子里一阵钝痛,方谕扶了扶脑袋,喉咙里涌起一阵恶心。
他干呕几口,抬起眼睛,看见马西莫把两扇柜门都打开,把下头的衣服拨拉开,对他伸出手,要把他扶出衣柜。
方谕冷拒:“不用你,一边去。”
马西莫收起手,接受度很良好地退下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方谕每次一喝多或者心情不好,就往衣柜里钻。把他叫起来,他心情就会更不好,谁伸手他都不接。
“早点出来,老板,”马西莫解下身上的围裙,“给你煮了醒酒汤。”
方谕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深吸几口气,清醒了些。他一转头,才看见马西莫身上套着件很眼熟的碎花围裙。
以前方真圆一直穿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