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谕是你的。”他说,“把他看好点,别来找我事儿。”
放下这话,陈舷转身就走。
“陈——”
方真圆张嘴想叫住他,但刚出个音儿,陈舷就已经决绝转身。她突然喉间一哽,话就这样阻在喉咙里,再说不出什么。
陈建衡撇了她一眼,转身跟着走了,放下一句:“一群神经病。”
“哎你!”
“你怎么说话呢!”老头——方真圆他爹怒了,方老头急哄哄地上前几步,骂他,“喂!老陈家的!”
老陈家的没理他,他几步追上早被扫地出门的亲侄子,把他二嫂一家的怒骂声置之脑后。
陈舷沉默地走到他车边。
陈建衡拿出车钥匙。嘀的一声,车灯一亮,门开了。
陈舷钻进车子,关上门。外面的风雪被隔绝开来,门关上的一瞬,他心里的大石头,和遇见方家人就开始的烦躁不安,与细密的微小恐惧,终于烟消云散。
车内的密闭空间让他安下心来,陈舷长出了一口气。
陈建衡摁了几个键,开了热风又把他座椅加热。坐在暖烘烘的副驾驶上,望着外头呼呼乱吹的风雪,陈舷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谢谢。”他扯着嘴角笑了声。
“谢什么,小事。”
陈建衡说着,一转头,看见方老头骂骂咧咧地指着他,倒腾着很不利索的脚步腾腾地过来了,骂得脸色狰狞。
陈建衡乐了声,揶揄了句“宝刀未老”,启动车子就开走了,生怕老头过来要趴他车头上一哭二闹三上吊,然后讹他八百万。
老头在后视镜里捶胸顿足地骂得更厉害了。
陈建衡爽得不行,哈哈大笑地锤了两下键盘,车子跟着滴滴两声。
陈舷望了眼后视镜。
看见追着骂着的老头,他没说什么,只别开视线,拿出手机,点了两下。
车子开上大路,陈建衡收了笑,问他:“哎,真的什么都没跟他说?”
“嗯。”陈舷语气恹恹,“什么都没说。”
陈建衡苦口婆心:“他都来问你了。不如,你说了吧。”
陈舷没吭声。
车子平稳地往前开着,陈建衡被烟酒泡了几十年的老烟嗓略显沙哑:“陈舷,方谕这几年都没怎么回家。”
“我也不太了解,这些年他跟家里怎么样,但他不是傻的,估计这几年也猜出什么来了。我听人说他还跟你爸掀过桌子,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去问你,要你说什么,或许实际的意思就是,找你要一个实话。”
“你俩现在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了。你的事情,我觉得他会……认下吧。”
“要不,你再试试?”
陈舷望着外面飘的雪。
车在前行,落雪被一片一片留在后面。
陈舷朝车窗上呼了一口气,忽然笑起来。
“十五岁那年,”他没头没脑的突然说了句,“还是我带他看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