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干爸说话,跟她姨说话,接她姨递给他的汤。奶奶的手在他衬衫单薄的手臂上又捏又拍,连家里管做饭的阿姨也笑笑递给他一张毛巾,得他一句谢谢。
饭吃完,许棠最先离开桌子,但俩人在二楼的走廊上遇见。
许棠停脚,心里立刻变得亮堂堂。
正热乎的喜欢。
他跟她中间隔着两步,脸正好在墙体的阴影里。
“哥。”她先打招呼。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也点点头,但低脸就要走开,好像要忙着去做什么事。
也好像要撇开她。
许棠心里有什么东西塌了一地。
18年的人身,她没正经喜欢过什么人,也根本不会处理眼下的情绪。
只知道难受,难受。
人走了,就是背走了她心里的太阳,心凉,手冷。
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就连看也没再看她一眼。许棠心里有线在断,有针在扎,手痒痒。所以错身过的时候,她伸手一把拽了高大的人被体温洪得暖和的衣角。
“哥。”
高出她许多的人问:“怎么啦?”
许棠木讷地摇头,眼睛底下水光发亮。
周唐继的衬衫衣摆被她拽得从西裤里抽了一角出来,既然她又没事,当哥的便像往常那样随意地就握了她的手,将他自己的衣角从她手里抽走。
手指凉,掌心温暖。
抽走便松开。
许棠抬眼睛,人已经走开,手指抽走的时候在她后肩上轻拍了拍。
她说的以后保持距离,他的意思显然是照她说的办了。
连拍拍她都明显只用手指,而非以前跟她热络时的掌心。
所以在家里遇上了再不会出现他招她,她凑到他跟前,跟他说说笑笑,磨肩勾臂的画面。
这是许棠没能想到的事。
短短几天时间,许棠像被强行断奶的婴儿,每天吃着的时候,只觉得好吃、喜欢,不知道有朝一日要戒断,更不知道戒断的过程对自己会成为如何的一种伤害。
而那个必须要戒断的东西又成了比往常还要更有吸引的存在。
更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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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太的房间在楼下,靠近阳光花房那边。
她一通电话把她以为不合的俩人都招了来,两个人又在走廊里遇见。
周唐继身上穿着件铁锈色的长袖t恤衫,原先双手闲垂在大腿两边,此时此刻他将手收了,放进黑色的长裤口袋里。
走廊里穿过的一道天光将他脖子里滚了一番的喉结剥离出来。
“哥。”
他答应她,也问:“你去哪儿?”
“奶奶叫我过来。”
他点点头,也就没有多余的话跟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