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盛在牢里好歹算个管事的,虽然平日里人不怎么样,但死得这么惨,手下几个狱卒还是有些感慨。
更别提他那间小宅院里出的那么多事了,先是棺材板没压住,后又全家除了妻妾全都死在院中,人间多少年来没出过这样的惨相。
几个同僚提心吊胆,传闻高桥盛这是想要全家给陪葬,他们不由得开始害怕,平日里对他点头哈腰,万一他也想带走自己,那可怎么办?
于是几个决定,轮流值班,总要留双眼睛盯着,出了事还能把大家伙叫醒一起跑。
他们还在牢里摆满了驱邪的物件,装模作样地敬了高桥盛几杯酒,以为这么做能唤起他那丁点良知。
好在,几日下来,牢里都没出现什么异样。
几人渐渐懈怠。
于是这晚,本该站岗的老张因为扛不住困意,抱着侥幸心理,吹灭烛灯上了榻。
他背靠着已经歇下的老李,刚要闭眼,黑暗中似乎一道黑影闪过。
他立马抬起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门窗紧闭的班房,不知从哪吹来阵阵冷风,阴飕飕的,老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咽了口唾沫,背过手去推老李,听见对方被吵醒是不耐的啧声,他才安心下来。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有人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他一下子惊醒,诈尸般坐起来,身侧,老李呼声依旧很大。
这下老张是怎么也不敢睡了,点燃了蜡烛,把老李推醒,两人叫醒了其他狱卒,几人围成一桌。
听了老张的话,他们都有些毛骨悚然。
几个人干坐到天亮,慌慌忙忙地找到了仙门人,膝盖一软下跪求救。
仙门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浪费时间,当即带上几个弟子去了地牢,誓要捉住这个害人恶鬼。
客栈内。
琼华换上了干净的衣裙。这几日的修养,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至少那些皮肉伤都已经愈合。
她的手在颤抖。
今夜,她要带走地牢内的族人,要所有伤害过族人的狱卒全都去死。
苻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瘦长的指节夹起她柔顺的发丝,垂眼看着她纤长的乌睫。
琼华抬了抬眼,和那双黛蓝色的瞳孔对视片刻,又收回了视线
“去吧。”苻黛放下手,瞥向镜中她的模样,“没人能拦你。”
这话说的,好像她会护着自己。琼华没被她突然的好话动摇,直接起了身,脚边裙摆随着步子起伏摆动。
“仙门死人的怨气,你可感兴趣?”她抬眼问。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眼底的狠戾和阴翳有多盛,像糜烂的铃兰,碾碎的花汁却剧毒。
苻黛很喜欢她这般模样。
曾跪伏在她身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那些东西,谄媚的嘴脸让她想连连骨头都碾成粉。
眼前这个,是她最满意的祭品。
她眸色难得兴奋:“你杀多少,本佛要多少。”
琼华指腹揉按螭攸的尖牙,垂眸弯唇:“他们来多少,我杀多少。”
*
人族狱牢环境恶劣,潮湿气混杂着不知几日没冲过澡的汗臭味,墙缝长满了青苔,隐隐传来尿骚味。
仙门的那位镇派弟子名唤何知真,在门派中可谓众星捧月的存在,内门弟子崇拜他,长老也都看好他,住所自然不差。
他嗅到那股难闻的味道,不由得皱起眉,心下十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