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雾坐上副驾,降下车窗。维多利亚港的晚风裹挟着霓虹余温,拂来柔和的凉意。
她上车后便缄默不语。
“绾绾……”梁知砚却未立刻发动,他攥住她的手,语气隐着质询,“霍霆洲怎么会在这里?你跟他什么时候交集过?”
梁知砚向来待她温和,从未躁声动怒。
近些天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曾问过她的感受。
或许有些龃龉,早已滋生。
林栖雾垂着眼睫,只觉得倦极了。
她抽回被梁知砚攥着的手,动作微滞。
“他是剧院资方,我与他素不相识。”她嗓音微涩,无意过多解释,“走吧,不是要去见伯父伯母吗?”
“绾绾,我只是担心你。霍霆洲那种人……你避远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排练很辛苦?”梁知砚试图再次拉住她的手,声线软下几分。
“知砚哥哥,我饿了。”林栖雾轻轻避开他的动作,阖上眸子,眉间倦色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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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轿车驶入半山一处闹中取静的别墅群,道旁林木蓊郁,花坛修葺齐整。
梁知砚将车停在一栋带大片草坪与花园的复古洋楼前。白色大门旋开,数名佣人垂手恭立门廊下。
“到了。”梁知砚解了安全带,侧身对林栖雾笑笑,伸手想帮她理鬓边的碎发。
她却下意识偏头避过,利落推门下车。
“怎么,恼我了?”梁知砚的手落了空,讪讪收回,“还在为方才的事不高兴?”
林栖雾未应声,只摇了摇头。
两人刚踏上光滑的大理石阶,一股糅杂昂贵香薰与食物暖意的温潮气息便扑面而来。
“绾绾来啦!”
一位保养得宜、身着真丝长裙的妇人快步迎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欣,正是梁知砚之母岑姝,亦是她母亲的生前故交。
她热络地牵住林栖雾的手,“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有风,别吹着了!怎么还背着琵琶?阿砚你呀,都唔识帮绾绾拎下!”(阿砚你也是的,不知道帮绾绾拿着!)她嗔怪地睨了儿子一眼。
“伯母,最近偏头痛好些了吗?”林栖雾浅笑,顺从地被岑姝拉着往里走。
“唔紧要,旧患嚟??。(老毛病了,不碍事。)”
客厅轩敞,水晶吊灯流泻华彩,映着纤尘不染的地板与名贵的欧式家具。
林栖雾将琴包轻置于玄关柜旁指定处,换妥拖鞋入内。
“等我看看。”岑姝拉着林栖雾在阔大的丝绒沙发落座,自己紧挨着她,目光慈爱地逡巡,“才半月不见,绾绾似乎又清瘦了?气色也不太好?是不是阿砚这臭小子净系识得忙工作,冇好好照顾你呢?”她说着,又瞪向斜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梁知砚。
梁知砚正垂首看手机,闻言抬眼,无奈地笑了笑:“妈,我最近ot咗一排。绾绾明事理,唔会介意呢啲??啦。”
(妈咪,我近日是忙了些。绾绾懂事,不会计较这些。)
“明事理归明事理,你都唔可以太过分??!”(懂事归懂事,你也不能太不像话!)岑姝不满地轻拍沙发扶手,“女孩子是要用心呵护的!你睇下你爹地当年……”
“好了,阿姝。”一道沉稳男声自客厅另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