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双眼明亮,如一团火焰熊熊燃烧,敞开的衣领被他揉开,他一脚踢开被子,站在床上嚣张叉腰。
“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他站在床上,个子上比陆压高,陆压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敞开的领口上,视线往下一落又看到了光裸的长腿。
陆压无声闭了闭眼,在孔宣斗志昂扬的活力中,默默转过头。
“……我去看看早餐。”他嗓音不知觉发哑。
孔宣从衣柜里拎着衣服裤子出来,探头看到他离开的背影,他也不讲究,门也不关直接套起裤子。
青年皮肤白皙,墨发披散,黑与白交错间呈现出一种极为怪诞的色彩,更加秾烈刺眼,隐约透出无尽的涩意,就那么直白地呈现在眼前。
无所遮挡,自由坦然。
唯独看见,也是一种无所抵赖的罪过。
陆压下了楼,仍然不可避免地想起孔宣露在外面的双腿、敞开的衣领,但更多的是他靠在枕头上耍赖的慵懒模样。
……不可以觊觎寡夫。
他猝然失神一瞬,听到身后有人叫他,陆压猝然回头。
孔宣早已换好了衣服,穿着一身漂亮的休闲卫衣从楼梯上探出头,俏皮地将下巴垫在手臂上,趴在扶手上,从楼梯上探出头。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发丝上,身上米白的颜色十分柔软,润湿的眼睛就这样软乎乎地望着陆压。
“喂,陆鸦鸦,我要吃奶香馒头。”
孔宣朗声开口,肆意地提出要求。
还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少年,语调欢快又轻佻。
陆压举了举将手里的包子:“只有包子,大王吃吗?”
孔宣当即扬眉,陆压立刻说:“等下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
孔宣得意地扬起唇角,噔噔跑下楼梯,三两下蹦到了陆压身边。
陆压将包子用袋子一装,两个人给小店落了锁,在隔壁买了奶香馒头直接到公交站等车。
前往市中心的路上,名为“信”的画展广告打到了车站广告牌上,漂亮的青绿色彩肆意地涂抹在旗帜上张扬飞舞。
他们上车的时候车上人员稀少,下车这一瞬间,无数前来看展的人拥了过来,将他们裹挟进人群中,循着热闹往美术馆走。
“信”是山水艺术大师穆怜青打磨三年的得意之作,以往很多不再展出的画作都会在这一次展出。
是以人群讨论激烈,热热闹闹地讨论起穆先生的画作与其中的含义。
大多数都是年轻的艺校大学生。
孔宣排队检票的途中,忍不住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陆压,语气有种看见熟人展出的荒谬感:“穆怜青干了什么有这么多信徒?”
这不就是只送信的青鸟吗?
“现在都叫粉丝,不叫信徒了,大王。”陆压纠正,他背过穆怜青的资料,随口说:“穆先生的画作笔法细腻,感染力强,在网上被称为年轻的天才画家,在互联网上很有名气。”
“是吗?”孔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兀自琢磨起来。
思考的时候,他手臂一紧,被拉着往前走。
陆压将两张门票递给检票员,带着孔宣走过安检门,顺着人群走进画展。
入眼是一幅巨大的青色山水画。
穆怜青是以国画的绘画手法,结合现代的审美特征而出名。
他只是用寥寥几笔,就将山间山水与漫漫黄沙画出,以泛黄的底色作为黄沙,青绿作为高山,空白的部分则是江河,点缀上的月亮与星子的倒影与太阳背道而驰预示时间的流转。
而这幅画的重点却不是山水,而是一只青鸟。
穆怜青所有的画作里都有一只青鸟。
青鸟如此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它飞跃黄沙飞跃江河高山,飞跃时间的空隙,飞跃纸张的空白……
它是从哪里来?它要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