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我入地狱“我会让你在每一次审讯、每……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浓烈刺鼻,灯光苍白,连脚步声落在瓷砖地面上都显得特别冰冷。
应泊走得很快。
他一路穿过门诊大楼的接待前厅、值班台、转向急诊楼方向,手里死死攥着手机。手机页面停留在通话记录,最后一条来电显示来自半小时前,燕州交警。
应泊整个人仿佛被一股风暴卷着往前冲,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一路低头查看病房门牌,直到三楼尽头那盏略显昏黄的走廊灯下,他终于看到了她。
徐蔚然坐在过道尽头的长椅上,肩头裹着一件明显过大的外套——交警的旧制服,染着些污渍,明显是从灾难现场拉回来的。
她手抱着自己的腿,脸埋在膝盖与双臂之间,整个人蜷得很小,像一只被冻僵的小兽。
应泊几乎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他什么也没说,只走过去,在她面前缓缓半蹲下。
“蔚然。”
她没有回应,身体只是微微颤着,指节死死嵌进腿侧的布料。
“我来了,”他语气很轻,试图让声音不颤,“听得见师父说话吗?”
她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像听见了什么遥远的回声那样,缓缓抬起了头。
那一刻,应泊心口一紧。
徐蔚然肿着眼睛,脸颊满是哭痕和灰尘,嘴唇因脱水开裂,整个人像是被从炼狱里捞出来,只剩一副壳子撑着理智最后一丝。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空空的,像是不认识他。
过了一秒,她的眼神骤然聚焦了,瞳孔收紧,像是终于辨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师……师父……”她喉咙干哑,声音几不可闻。
她唇齿间一阵颤抖,眼泪瞬间滚了下来,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一如封住的闸门被一下击穿。徐蔚然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崩溃,痛哭失声。
“师父……张继川……张继川没出来……他没出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尖揪着他外套一角,仿佛那是她唯一还能握住的东西。
应泊的鼻尖一酸,喉头像被灌了熔化的铁水一般。他抬手轻轻环住她的肩,另一只手落在她后背,轻轻拍着,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没事了,师父在。”
他这样说着,嗓音发紧,像要把每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
“你没事就好。”
她仍哭得发抖,像是把一整天的惊恐、无助、懊悔与崩溃一股脑儿都撕扯出来倾倒在他怀里。
“他明明说……五分钟……我叫他不要去的……我……”
“我知道。”他低声道。
“我真的拦不住他……”
“我知道。”
她咬住嘴唇哭得声音都哑了,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应泊抱紧了她,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望向病房门扉半掩处——
那里,一个全身灰黑、眼神茫然的男人正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双手还因被约束带固定而微微挣动。
那人正是早前从隧道中被“救出”的火车司机。医生曾说他被高热与浓烟短暂窒息,情绪紊乱,伴随严重的应激性神经反应。男人的眼神空洞中藏着一股疯狂的潜流,嘴角噙着几乎不成形的咧笑,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语句。
“火……都死了……都得死……他进去的,他自己进去的……不是我叫他……”
“……我没杀人,是他要救人……不是我……”
应泊的眼中一点一点浮起怒意。他想起来了——准确地说,是脑子自己放映给他的,不受控制,不加修饰,如同惊雷劈入梦魇。
一个小时前,那通电话。
他刚结束一场马不停蹄的案件汇报,站在办公室门前,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归属地标注为“燕州市高速交警大队”。
他以为是打错了,但还是接通,第一句还未从对方口中说完,他就已经直觉感到一种不详。对方语气并不急促,却很沉重。
“您好,是应泊同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