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队伍暗中就位,狙击手在厂房周围占据制高点,监控画面一帧一帧地刷新,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极致。警方调度中心中,一名情报人员焦急报告:“目标仍未提出确切诉求,初步判断其计划随机性极高,危险性极端。”
而应泊,已经快站不稳了。他被彭建用枪顶着腰带着往门口走,身子晃了一下,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门被推开,白晃晃的天光照进来,瞬间刺得他睁不开眼。
外头围了两圈人,长枪□□全举着,耳机里指令此起彼伏,路从辜正要下达进一步命令,却被彭建一抬枪喝止。
“都后退!不准动!他动一下我就杀了他!”
应泊努力撑着自己不倒下,汗水从下颌滴落在泥水地里。他刚要开口说什么,耳边忽然传来彭建那句低低的、几乎与他呼吸交叠的声音:
“应检察官,我叫你来,是因为他们想要你的命。”
应泊浑身一震。
彭建没有看他,只用枪顶着他继续前行,像在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清楚的,督导组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下马。他们跟我说,只要让我把你带出来,让你‘消失’,我老婆和孩子就能平安去南方。身份、钱、一切都安排好了。”
“你……”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彭建声音极冷,却也异常平静,“但我也知道,我杀了你,现场就会开火,我也活不了多久。”
应泊眼神猛地一紧,大脑剧烈转动,嗓音沙哑却快速地说:“听我说……你杀了我,你会当场被击毙。你死了之后,你老婆孩子怎么办?你见过他们的脸了吗?那群王八蛋一旦知道你死了,只剩一对孤儿寡母,你真以为……他们不会斩草除根吗?”
彭建脚步一顿,呼吸一滞。
应泊趁机继续:“他们不会兑现承诺。他们只要你当刀,砍人,刀断了自然丢弃。你不信我?那你信他们?你死了,他们连你尸体都懒得收。”
“……我留一条命在这儿,我还能查下去,还能把这些人一个个挖出来。你想报仇,就别杀我。”
短短几句话,如刀尖击冰,在僵冷死寂的空气中,劈出一丝动摇。
彭建停了好几秒。
应泊几乎要以为他被劝动了。
但下一刻,彭建侧头,低声道:
“那你就听天由命吧。”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把将应泊用力往外推。应泊还未站稳,下意识地想冲出去,逃出去,空气里却忽然炸响两声清脆的枪响——
“砰——砰——!”
血花迸溅,应泊胸口和肩膀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晃了晃,整个人重重砸在地上,耳边是尖锐的风声和人群的惊呼:“开火了!目标开火了!”
“特警组突入!快!”
枪声、脚步、命令混乱交织,整个厂区瞬间炸锅。应泊倒在泥水里,意识飞速塌陷,眼前是一轮苍白的天光和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疼,几乎剥夺了所有感触,只剩下疼。
他看见路从辜本能地向他冲过来,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像是从水底传来——
“应泊!——应泊!”
他睁大眼睛,喘着粗气,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来。
血,在他脚边汇成一滩红,地上的玻璃反出破碎的影子,像这个天,像他此刻的命运,摇摇欲坠。
第122章第122章“我想,船不喜欢流浪……
应泊被推进急救室时,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把担架床染透。雨刚停不久,医院的灯光一片惨白,闪得人眼花。应泊的脸上泥水与血混成一层,看不出原样,呼吸机接上后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像那种将灭未灭的灯火,轻微摇晃,随时可能熄灭。
张继川是接到肖恩电话才赶来的。
那时他刚从实验室出来,顶着一脑门子汗在等电梯,还没来得及把咖啡喝完,电话响了——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肖恩压低的声音,“你在哪儿?应泊出事了,情况严重,现在在市二院抢救。”
张继川几乎是瞬间头皮炸开。
“什么叫‘出事了’?他不是去谈判?!”他拿起钥匙就往外冲,“你们让他去?!”
“不是我们,是他自己执意去的。现场情势太紧张——”
“他他妈一个文官!一个检察官!”张继川怒吼,电话几乎都要砸出去,“你们刑警支队全是死人?连个谈判都要靠病号去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