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好事?想来也算不上多坏的事,一并供上吧,就放在晴娘的身边。”苏禾不在意方丈口中的话,如今掣肘全无,再不好,也好过在苏家谨小慎微的日子吧。
“施主倒是心胸开阔。”也许是香火熏陶,苏禾从心底里觉得这位方丈师父看着慈眉善目,瞧着便是有大神通之人。
苏禾还想再问一些事时,方丈却打断,道:“我见施主,已是泄露天机;若施主将来断却红尘,方可再见。”说完便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从刚才住持走的那个方向去了。
苏禾看着住持命寺中一和尚在两块牌位上分别写下晴娘的生辰八字以及名讳还有她的,忍不住伸手指尖轻抚过那些字,似雷击一般,叫她浑身颤栗。
苏禾身上带的是自己攒的私房钱,添过了一年的香油钱,又跪拜了佛祖,这才出了大殿。
三人虽是闲聊,眼睛却都盯着大殿的门,看到苏禾出来,纷纷迎了上去,大力抢在他们前面,隔着几步就喊道:“姑娘,可是都好了?”
苏禾看三人到了跟前,才道:“都好了,咱们回去吧。”
待到晚间,庄引鹤直奔后房中,看着苏禾依靠在隐囊上,若有所思的拨弄着手中的帕子,神情里有些得意窃喜。
一把抽出她手中的帕子,塞到自己怀里,道:“这是在想什么呢?”
“今儿,秦嬷嬷同我说,我要守孝九个月。我与都头的约定,只怕是要完不成了,不若我与都头换个约定吧?”
庄引鹤一早就想到了,只是见她是为这事窃喜,脸色铁青,道:“不必,我忍的住!”
第50章第50章苏家家产这事,庄明……
苏家家产这事,庄明成倒是帮上了些小忙,自领了盘查进出的苦差事后,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前去,他一个养在后宅细皮嫩肉的少爷哪吃过这种苦头,整日里逮着机会就要同他那位心狠手辣的小叔诉苦。
今日是叫愚民冲撞了,明儿是叫日头晒过了头,中了暑气要告几日假;起初庄引鹤怕这位小爷真有什么事,也还过问两句,到后来,便觉得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只要留口气在,那就算他对的起他二哥了。
庄明成的日子比起在扬州庄府上,那过的实在清苦,衙役的月银并着小叔的贴补一月拢共才二两银子,上酒楼都点不起两个肉菜。
他也不傻,晓得盘查进出的百姓是个能捞油水的活计,少则两三文,多的那能有小十文呢。只是他实在觉得这铜板拿的烫手,不过是一个个想进县城做些小买卖的,或是寻个力气活养家的穷苦百姓,穿的连他府上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一个个面黄肌瘦,晒的黢黑,一看就是腹中无油水的穷门苦户;他虽不似他家中兄长叔伯般个个读得圣贤书,考得好功名,但自幼也是读过书明白事理的,晓得百姓艰苦,他庄府经营这些年,也能称得上一声书香清门第。
起初他有心不想收,一则看不上这点子铜板,二则也看不上同班的其他人;还是班头点了一句,“你若不收,叫收的人如何想?三五日无妨,长年累月下去呢?”
班头是个三十多岁的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原本以为是替庄都头收拾个不食肉糜的富家公子,还以为是个桀骜不驯难以调教的,不曾想心肠倒是不坏,想来是家中宠溺的厉害,故而也愿意提点他几句。
苏二离世的那晚,庄引鹤守着苏禾寸步不离,实在脱不开身,便吩咐了来福儿、来喜儿分别去叫了守城的班头和庄明成一起到杨柳胡同来,只告诉他二人,自己有事吩咐,速来。
这是庄明成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小叔金屋藏娇在这儿呢。他自留宿在县尉府的前院开始,晚上便没见过这位小叔,后院他是不便去,但是前院里小叔用惯的小厮也不在。
他便一直盘算着小叔住哪,定要搬去离小叔近些,好好尽孝,再求得小叔在亲爹面前美言几句,那他也能早日离开这个穷乡僻壤,回到扬州府上继续摆他庄小爷的款了!
班头和庄明成到了前院书房,丫鬟奉茶后便退下了。
庄明成忍不住端起一杯,放在面前,轻轻一嗅,忍不住叹道:“果然好东西都在小叔这儿呢!”又端起来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不过抿了一口,就似陶醉般赞道:“好香的茶,我在府上都不曾喝过这样的。”
班头看不懂庄明成一口一赞的模样,端起茶盏,仰头便牛饮了起来,解渴的玩意哪有他说的那么神神叨叨的。正在庄明成大叹班头实乃牛嚼牡丹时,庄引鹤推门而入。
“小叔!”
“都头!”
“嗯,都坐下吧。这么晚还叫你过来,实在是我有一桩急事。”庄引鹤看向班头,这人做事老成有分寸,当初把庄明成塞到他手底下,也是看中这点。
“是,都头。有什么事,您尽快吩咐,小人定然办好!”班头心里也有些火热,他年纪不小了,如今还只是个守城门的班头,若是能
将差事办好,将来也能混个三班中的壮班班头做做。
“不是什么难事,从明儿一早开始,盯紧了县门口,若是有苏家庄的人成群要进县城,先把人给我扣下来。”
“小叔,那我呢?那我呢?”庄明成在一旁急的要上蹿下跳一般。
庄引鹤对苏禾说的话,对但也不全对;苏家遗产这事,若是苏禾自己去办,恐怕难于登青天,可要是中间掺和了一位县尉大人,那就简单多了,只一句:民如何与官斗?
“是,都头。”班头也不多问,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扣人,那是他的本事,庄都头只等着他的结果就行。
庄引鹤看向这个恨不得上蹿下跳的侄子,不自觉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带着些许嫌弃:“你听班头的吩咐就行了,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请班头照拂一二。”庄明成当着小叔的面,拱手躬身向着班头行礼,唬的人连连避开。
“不必让,这礼,你该受着才是。这小子呢,心不坏,就是没经历过事,跟在你身边,我放心。”庄引鹤又同班头闲聊了一会,直到第二杯茶盏中的水已见底,班头起身告辞,道:“时辰不早了,小人就不打扰都头,先行告退了。”
来福儿将人送到了大门外,又不动声色的塞看一个荷包过去,眼看着他要推拒,来福儿笑道:“班头不必惊慌,这是爷吩咐的,要办事,手上总得有能支使的银子才行。余下的钱嘛,便是班头的辛苦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