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是孤身一人,却是被迫为他人慢下了步子。
谢玉行至他身旁,问道:“为何不愿让觅云大夫治病?”
两人说不上多熟,空有一层未婚夫妇的身份,谢玉知晓自己可能是猫哭耗子,但总归……他还是有恩于自己。
“她治不了。”陈尘分外实诚,只勾得身侧人轻声一笑,附和着雨声、雷声在他耳尖跃动。
这名为觅云的医修虽然机巧,但三个月来,他尝试了无数的法子,只证明了再多的灵丹妙药都是虚的,天道只想要他渡情劫。
“行吧,你这身家不菲,身患重病的,就连那么厉害的大夫都说你死期将至。我服侍你几年,等你一死便继承你的遗产,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陈尘微恼,这女子怎么口无遮拦。
“所以啊,你得快些寻到治病渡劫的法子,别让我这小贼的话成了真。”
往后的几日,因念着陈尘身体抱恙,二人并未再商讨成婚事宜。
而谢德财见捞不着油水又不知钻到哪儿去潇洒,谢玉照常上工、下工,偶尔去陈尘院中探访病号,这一来一往,对陈尘家中布局就快如同自己家中一般熟络了。
“我已痊愈。”陈尘言道。
而谢玉眯缝着眼打量眼前人的脸色,仍是这般苍白,实在是不可信,“不行,再歇三日。”
又伸手拿起桌上温温的汤药,递到陈尘嘴边,“最后一剂,该去找觅云大夫买药了。”
陈尘骤然闻见那药浓郁的气味,下意识往后一缩,如临大敌。
“你不会是……讨厌这味道吧。”
陈尘沉默,将眼前汤药一饮而尽,又捂着嘴一副想吐的模样。
谢玉暗笑,赶忙为他抚了抚背,“明日我们出去置办成亲所需的物什,顺道再给你买些蜜饯,如何?”
就像是哄孩子一般。
“前者可以,后者不必。”陈尘阖眼,感受那在胃中翻涌的怪异的味道。
翌日,南水县的街市好不热闹,谢玉专程与张远崖请了个假到街上采买。
陈尘还是那样式的朴素衣裳,而谢玉则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二人并肩而行,引路人注目。
谢玉好久未这般专程到街市中逛了,见什么都有些新奇,抛去往日的沉稳模样,这个瞅瞅那个瞅瞅。
虽然二人此行是为了置办婚事物什,但陈尘并不拦着她的脚步,任由她拽着自己走街串巷。
在这儿生长了十九年,谢玉对此地无疑是熟识的,便不住地在他耳边说道着南水县的风土民情。
遇上熟识的店家也能停下脚步唠上几句。
两人走过小食摊、书摊、杂货摊,手边的东西越来越多,原先是拿在谢玉手中的,走着走着便被陈尘默不作声地转移到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一路向前,谢玉又钻进了一家裁缝铺子。
店内摆着各式各样的布料,从便宜到贵,应有尽有。
陈尘目不能视,谢玉便握着他的手一点点地感受那布料的质感。
不时询问他的意见。
而陈尘只觉得眼花缭乱,哪分得清这么多料子——当然,若是在他面前摆上一堆制作软甲的料子,他还是能分辨的。
“陈尘,你摸摸这个!感觉料子很合适。”在谢玉惊喜的声音中,他摸上那布料,柔软的绸缎触感,直至二人指尖相对,犹如触电一般,立即分开。
“便要这套吧。”陈尘声音略哑,开口替谢玉做了决定。
这暗红色的料子一勾一缝,制成大越国最为传统的样式,便成了他们的婚服,被送往二人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