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宝儿回答得更是敷衍。
每次一干正事儿时,谢玉总是这样神秘兮兮的,活像是……怕她偷师!
宝儿嘟起了嘴,像是在吐泡的河鱼。
谢玉笑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脸颊,“走,开工咯。”
未等宝儿应声,谢玉便朝安永阁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面上摆出了焦急的神情。
门口的伙计一个激灵,伸出手来拦着谢玉。
“欸!这位少爷,你往哪去?”
“往哪儿去?自是进安永阁看戏去!”谢玉从怀里掏出张戏票,往伙计手里塞,便一副要推门而入的样子,“喏,这东西给你,可别耽误我进去看兰姑娘。”
“少爷,小少爷!不是我不让,是咱这戏早开场哩,班主有交代,您恐怕不便进去了。”伙计说着,一个劲儿地将票推回她手中,为难地摆着头。
“你!你可知我是谁?”
那伙计自是不知晓,他自幼被卖进了春泉班,跟着到处跑,哪里晓得南水县这小地方些个少爷小姐。
“我真是不知,少爷您也别为难我了,您看这天,也是要下雨了,不若早些离去。”
伙计站在一旁看着谢玉不耐烦的神情,只是不住地陪笑,也没见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急冲冲地撞到他身上。
是个小姑娘,头上草草地系着发髻,手边拿着串吃剩几颗的糖葫芦,直愣愣地倒在地上,那糖葫芦也被摔在了伙计的脚边。
正是方才的宝儿。
伙计尚且没反应过来,宝儿便哇哇地大哭起来,非让伙计赔他一串糖葫芦。
跟小孩儿是讲不得道理的,伙计更怕小孩儿的哭闹声惊扰了里边的贵客,班主知晓了定要将他劈头盖脸地咒骂上一顿。
他只得蹲下来,略感棘手地哄着那不知哪儿冲撞上来的小孩。
谢玉冲宝儿使了个眼色,又将手中的票塞到伙计手中,“你也别拦我了,我自个儿进去,你班主问罪,就让他找我南水县陈府。”
那头谢玉自顾自便推门进去,而这头的伙计被宝儿抱住了腿,他使劲儿踹了几脚,宝儿便哇啦啦地叫唤得更狠了,眼睛鼻涕一股脑向下流,蹭到伙计的裤腿上。
他没法子,只能不断在原地招手,试图阻止谢玉的步伐,却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再次合拢。
*
安永阁内,大戏早已开场。
阁内规整地摆放了十数张木桌,供看客入座,再向上瞧,雕栏之后坐着的都是本场的贵客。
场上序幕已过,主角即将登场。场边的乐队一段导板,幕内人唱道:
“金玉袍换了旧长衫。”
穿着朴素的老生踩着零落的台步走至九龙口的位置,衣衫之上打了几个补丁,暗示其穷困潦倒之境况。
锣鼓“铿铿”响起,只见他将手中的长剑轻巧地转上几圈,收于身后。台上的主角一个亮相,目光与场后的谢玉交汇,而后走至场中,待侧旁的乐师吱呀拉起京胡,才开始第一句念白:“一手青云剑,流落入人间;来人不识我,唤我戴罪仙。”
那老生伸出手指,在半空中颤抖,神色之中皆是痛心,自喉咙深处呼喊,换得旁人回应。
“这位仙长,为何于此嗟叹?”
“天帝老儿贬我入云天境,敲我仙骨、夺我仙器、剥我神识,道为天下苍生,却不过一己私利。”
三两句之间谢玉便知这出戏讲的是传说中剑仙被贬入云天境的故事,算作最为时兴的戏。
自小谢玉就在街头巷尾传言之间了解清楚了这世间的因缘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