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壑认真道:“我没有哄你,这是我真心所想。”
“我知道这是你真心所想,所以才开心。”
“李小姐,你这样问我,想必心中也有雄才大略,”阿壑嘿嘿一笑,“这等境界,阿壑自愧不如了。”
“哪有甚么雄才大略,”李珍失笑道,“不过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而已。”
若是能亲手结束这兵荒马乱……
前方阿嶂正匆忙赶来,李珍收回了神志,对着阿壑一礼,离开了。
这几日,不知为何姜渡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阿壑和李珍也不常来了,送饭的人换成了别人,平野问及几人时,对方也说不知。
山庄中巡逻的队伍交替得也频繁了些,平野隐约能感知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滋味。
他不知山庄外发生了甚么,只能抓紧时间去洪安那处锻造新武器,洪安为人敦厚,手艺深厚,双生子分别又叫洪五、洪六。洪安也知道这名字草率了些,可当年遇上了大旱之年,洪家村集体外逃,这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走的走散的散,这两个孩子的爹娘也没了,依着这孩子家中排行老五老六,便这么将就着喊着了。
平野笑叹道:“有兄弟相伴,还有你这么个好师父庇护着,他们也算是幸运之至了。”忽而想到甚么,随口问道,“双生子可是都长得相像?”
洪安以为他在打趣,笑道:“平少侠,这世上难道还有面容迥异的双生子不成?”
洪五闻言立刻抬头道:“师父,你便掩有所不知了,我小时候听阿娘讲过,她说在她娘家某户远房亲戚家,生了一对面容各异的双生子哩!据说还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和洪八当时还小,非要拉着阿娘带我们去瞧,为此还被阿娘训了一顿呢!”
“我也依稀有些印象,阿娘说我和阿兄成天不让她省心……哎,也快到阿娘的忌日了,若是咱们有机会回去,不知我们的旧屋还在不在……”
二人说着便觉低落,只是闷头敲打着手上的东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平野心道:原来这世上但凡是双生子,只有生的是一双儿女,面容才有所不同……
只是为何自己要多问一句?
迷茫之中,似有一道力量指引着他问出这话。可究竟是为了甚么,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嗬!”
手上传来一阵钝痛,平野这低头一看,竟是误触了烧铁。
洪五立马提来一桶冷水:“平少侠,赶紧将手放进去!”
烫伤之处甫一碰到凉水,登时冒出些细微的“嘶嘶”声,平野登时回转了神思,痛觉顺着掌心攀援而上。
洪安心疼道:“哎哟我的平少侠呀,这这这,你这手受了伤,如何叫我给少主交代!”
平野愧道:“是我走了神,洪师傅,此事错在我一人。”
“哎哟……这见了肉了……你说少主要是瞧见,那得如何难受?”洪安追悔道,“也赖我,明知少侠你大病初愈,怎么能放心将这活儿真交到你手上……”
眼见洪安如此自责,平野道:“洪师傅,这柄剑,我不止为我所作,也是为你们少主,正是如此,我才要坚持自己亲手来铸。”他晃了晃手掌,掌心仍有灼烧,大多数的疼痛却也消了,“更何况,这点小伤不算甚么,从前练剑时,刺穿了掌心也是有的。”
一听是平野为姜渡月所铸,洪安犹疑道:“既然是平少侠的一片痴心,那我也不便插手了,只是之后,平少侠可要万分小心才是。”
平野颔首道:“今天给诸位添麻烦了,是平野的不是。”
“不麻烦不麻烦,你是我们未来的少夫……”洪六话说到一半,被自家兄长撞了一下,连忙改口,“咳咳,平野大哥,咱们既然相逢一场,都是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又何须如此生分呢,我说的可对?”
平野微微松快道:“我从前在门中,视师弟师妹们为手足,如今下了山,没想到还能结交山庄中的诸位,实在叫我感慨。”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在平野上山那年,他想着这一辈子若是能寻得一心爱之人,相知相守,能孝敬师父,为其送终,能觅得兄弟姊妹,相互扶持,这便是人生三大幸事了。
如今心爱之人和他生了隔阂,恩师不知去向何处,师门与他反目成仇。
实在可笑,可悲。
此时此刻,欢畅笑语,谁又能说不是上天垂怜?
洪六吐吐舌头:“既不必抱歉,自然也无需言谢啦!不过么,平少侠,我这几日对你这柄剑实在好奇,方才又听说这剑亦是为少主所铸,那你可是为其取好了名字,可否让我们先听一听?”
名字么……其实早就想好了。
望着那未成形的剑身,青年浅浅一笑:“‘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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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泪,芙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