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叹道:“我知他并非有意为之,又怎会责怪于他?”又问道,“眼下无念情况如何了?我那时叫幼鸣点了他的穴位,阿嶂阿峦便将他带了回去,可是还有异样?”
“他被带走之后便不省人事,可我把脉也没探出甚么不妥来。”慕君仪望着小路那头的小院,“说来也怪我,以为他这几日健忘是那日‘天阵’留下的症状未消,可我下午静静想来,无念他这般却是早已端倪……”
平野寻言思索,蓦地一颤:“……无念最开始有此症状,是从走丢了又回来才出现的。后来,咱们在河边歇脚时,他也是精力不济,摔在我脚边。当时咱们都以为是他在山洪中伤了额头,可你日夜为他疗伤,那额头的伤也早就好了。还是说,伤及内里了?”
“从前元讷同我说过,人伤到脑袋之后健忘也非罕见,可我总觉着事情没那样简单……”
“你是说,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慕君仪颔首道:“正是此意。”
“可是原因呢?”平野道,“若是冲我们来的,为何在小和尚身上下功夫?这么久了,那人藏在暗处,也从未动手伤我们,此举又是何意?”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慕君仪长叹一声,“人在江湖,少不得明枪暗箭。可此人只是让小和尚不断失忆,对我们却是‘敬谢不敏’,此举究竟为何……若说是捉弄小和尚,这样的法子却也大费周章。可若说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小和尚如今这样,我瞧着也并不好受……”
两人思来想去,实在没甚么头绪。
天色渐晚,浓密的红云正在天边融化。
平野心中升起一个猜测来,迎着慕君仪的目光,道:“慕大哥,我心中有个想法,说出来定会伤你的心,你可愿听?”
慕君仪一愣,随即点头:“但说无妨。”
“袁庄主……会不会就是那幕后之人?”
“绝无可能!”慕君仪断言道,“他今日所为确实不慎稳妥,但我了解他的为人,绝不会对小和尚做出这等事情来,诚如你所言,他做出此事,是为了甚么?难道只是为了驱使小和尚伤你,惹得幼鸣憎恨于他么?”
平野冷静道:“可袁庄主身份成谜,我不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慕大哥,你对那袁庄主知根知底,我、幼鸣、无念,我们三人却一无所知。你那日曾说,事情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刻,可我们眼下已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是袁庄主的真实身份再不揭晓,莫说是我,幼鸣他……”
慕君仪不语,平野说得不无道理。
可是元讷——抑或说,幼鸣的身份实在太大,若是让平野知晓,恐生异况……
“我和幼鸣早已神魂一体,不论袁庄主是何身份,又或者,不论幼鸣是何身份,我都不会说出去半个字。”平野笃定道,眼神直直望向慕君仪,“慕大哥,我从前不问,是因为来日方长,或许没到时机。我如今问,是因为境况愈发复杂,事涉幼鸣,我不得不问。你若是信我这个弟弟,信我的为人品行……”
平野此人,一开始,慕君仪的确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的。
他好奇这个青玄派大弟子,危舟的关门大弟子,究竟是甚么品格心性。更好奇能让姜渡月交付心爱的琵琶之人,究竟又有何等魅力。
如此审视,少不得批判与怀疑,可青年人的确如他姓名一般,胸怀坦荡,仗义执言。
他先捡到的无念,后又认识平野,再后来,终于找到了姜渡月。
这三个晚辈于他而言,渐渐地,竟如他的亲生兄弟。
“……罢了。”慕君仪苦笑着摇头,“无念如今状况不明,你和幼鸣又心生疑窦。我若是再不说明,恐怕你们二人对我,也没了信任。你那日猜到幼鸣和袁庄主有亲缘关系不假,惜安,正是幼鸣的亲舅舅。”
慕君仪神情恍惚,惜安,莫要怪我先说出来,平野此人心性坚纯,你不必再多加刁难了……
“若是亲舅舅,当初不将幼鸣亲自抚养,反而将幼鸣送去楚家?”
“此事说来话长。”慕君仪摇头道,“但你以为,那楚家是甚么地方?”
“这……恕我愚钝,并不知晓。”
“先太子勤于朝政,广纳贤士,曾招纳一名少年入麾下,此人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领兵打仗,屡建奇功,封号为定北大将军,而这位定北大将军,便姓楚。”慕君仪道,“想必幼鸣也同你说过,他同那楚随云学了不少,其中必定有一项,是如何排兵布阵……”
平野浑身一震,只觉喉口被掐住了一般:“你是说那亲自抚养幼鸣长大的楚家大哥,就是那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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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奖竞猜,幼鸣的身份是: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