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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谷中无岁月中（第1页）

第八十二章

这世上千万海誓山盟，不如一句体己的相知相伴。

平野怔然许久，紧紧靠在少年怀中。任由少年触碰他的脸颊。此中温暖，只有他一人知晓。

“如今这样，仿佛回到了少时……”平野感慨，“都说世人追求名利，我倒也不见得。我只想着能同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便好……一辈子平淡无为，那又有甚么所谓？”

姜渡月笑他：“今日缘何感慨良多？”

平野自己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只能摇摇头，许久后，又想起自己如今所在，又道：“咱们如今在这‘芳踪谷’，我便不免想到我师伯了。也不知袁庄主可否知晓我师伯当初自戕于此……”平野喃喃道，“可师伯那样心高气傲的人，当初丢下八仙琉璃，于此地长眠，到底为何？为名还是为利……我这些年来实在也想不清楚。”

“左不过是上一辈的恩怨，你若是好奇，去问问那袁庄主倒也无妨。”姜渡月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无论结果如何，你心中也莫要挂怀。”

“幼鸣怎么知晓我心中所想？看来我们是愈发心有灵犀了。”

“心有灵犀是一面，还有一面，我对你们门中旧事也确有耳闻。”姜渡月道，“我同你见面时，只是觉着‘青玄派’熟悉，却也记不起来。后来又听闻你师父师伯的大名，便忽然想起来，幼年时听山庄众人提及过一二。”

“没想到我师父和师伯的名号流传甚广，竟是连你们也知晓。”

“只是到底不算甚么好话，”姜渡月瞥了一眼平野，“你可愿听？”

平野心头一颤，自己由师父抚育长大，自然对师父充满了感激与敬佩。若是他人妄图栽赃师父，他必然愤怒。不过若是换作了姜渡月来说，他倒是愿意耐下心来。况且，他不信自己的师父是甚么为非作恶的歹人。

“你说罢，我明白我师父为人。”

姜渡月犹疑一刹后，道：“那时我尚不足五岁，只记着有一次瞧见了大哥跪在祠堂前，大伯满脸怒色，对大哥斥道甚么‘青玄派山高路远……那危舟刻薄寡恩……’之类，不待我听几句，大伯便瞧见了我，叫我喊进祠堂，问起我身体可有异样，我说‘暂无异样’后，大伯这才差人将我带了出去。”

“难道楚家和我门还有渊源？”平野疑道，“可我从来没听我师父说起过……那日之后呢？你可还听见甚么？”

“那日之后，大哥的情绪一日比一日消沉，我时常见他在花厅抚琴，不知其心中所想。庄中众人更是对‘青玄派’三字守口如瓶，我问起来也无人应答，久而久之，这事我也就忘了。”

两人沉默一阵，姜渡月知晓平野为其师父所忧，道：“身为一派之掌，做事自有其道理，你师父既能教出你这般单纯仗义的性子，想必也不是甚么大奸大恶之人。只是上一辈有恩怨未解，也不是你我能插手的了，你多思也是无益。”

平野明白姜渡月这是在开导他，应道：“幼鸣所言甚是。”心情渐渐轻松起来，又道，“不过你方才说你师兄会弹奏古琴，那你会琵琶便也不足为奇了。咱们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松快，不如……”

姜渡月微抬下巴，道：“你想听我弹琵琶？”

平野道：“我眼下就这点心愿，夫君难不成还舍得让我失望？”

“弹琵琶么……倒也不是不行。”姜渡月起身，“只是现在还有要事。你不是担心小和尚和葛大夫么，方才阿嶂来传过话了，让我们醒来便去看看。”

平野立刻道：“他们二人可还好？”

“说是深陷梦魇，慕君仪也有些精疲力尽，让我们去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二。”姜渡月从来不“多管闲事”，以往就算是有人死在眼前，只要同他无碍，他便也懒得抬眼瞧。可平野在乎这几人，他在乎平野，那这几人的生死也不能说同他毫无关系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

这“芳踪谷”依势而建，院落之间有田园或花园相隔，互相探望约有半刻的路程，及入院时，只见阿嶂已在门口候着了。

“他们如何了？”平野迫不及待道，“可是好些了？”

“这……还是你们去看看罢。”阿嶂推门，只见小和尚不再呓语，但始终没有醒来，反倒是葛大夫神神叨叨地念着些不知所谓的话来。

而慕君仪已经昏睡过去，脸色灰白。

“门主分别为他们二人传了功，方才昏了过去。”阿嶂道。

紧接着，身后一阵脚步声，只听向来不显山露水的男人，匆忙唤道：“敏行！”

元讷入了房间，见到姜渡月和平野二人，只是匆匆点了个头，随后将慕君仪半扶起来，用银针封住他的穴位，为他运功。不多时，慕君仪咳嗽两声，醒转过来。

见屋内如此“热闹”，慕君仪勉强笑道：“怎么都来这里了？”回头一看，竟是瞧见了元讷，一愣，“惜安，你也来了。”活动了一下筋骨，通体畅快，便知晓是身后人替他传功疗伤了。

元讷低着头，按住他的手腕，喝道：“别动。”

慕君仪真的不动了。

随着最后一根针被取出，元讷这才道：“你今天替他们二人传功过度，已达极限，需休养三日。此三日中，不能再动武伤身了。”

“可他们……”慕君仪难得拒绝元讷的话，“我担心他们二人挺不过今晚。”

“我拿了‘清心丸’过来，你为他们二人服下，若是运气好，半个时辰后他们二人便能恢复神志。”

慕君仪心下稍宽：“如此便好——”

姜渡月却不满道：“你既有此物，为何一开始不拿出来？平白叫平野受苦。”

元讷却没生气，反而是打量二人一番，轻飘飘道：“平野的功力远在他们两人之上，单凭他自己也能挣脱，何必浪费这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