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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谷中无岁月上修（第1页）

第八十一章

平野心道：幼鸣为寻那楚家大哥，一路上不知历经多少磨难，如今我却不能相助，实在是难熬。

便只能竭力开导道：“我自四岁随师父上山，跟着他习武练剑，除此之外，师父也教我读书识字，他虽不苟言笑，门中众弟子对他既敬又怕，我却也明白，身为长辈总是想着将自己所有教授于晚辈，为之计深远，则恩情重如山。那楚大哥，我虽不曾谋面，如今听你说起，自然也明白是个值得尊敬之人，他为你筹谋，定有自己的谋算，兴许时间一到，你我便知晓了。”

姜渡月点点头，眼神黯淡，许久后，叹道：“那些先不提了。只是我现在想起，从前我尚且年幼时，大哥总说若是我能觅得良人，第一时间就要给他瞧瞧看看，然后挑个大喜之日为我主婚，如今你我二人定下终生，大哥却不知所踪，也不知我再见他时，他究竟是什么模样了，明年便是武林大会，他从前总说自己遗憾未能一观，也不知还能不能赶上……”

平野怜惜道：“一日找不着，咱们就找一日，一年找不着，咱们就找一年。不论多久，我都陪着你。”

姜渡月眼神重焕光彩，道：“找得到大哥为我们主婚固然好，找不到……我却也不能耽误我们的婚事。我下山时同府中众人交代过，半年为期，眼瞧着这日子近了，到时我带着你回去，先拜了天地再说。”

“这怎么好？”平野低笑道，“三书六聘都没下过，怎的姜郎一来就要拜天地？休叫人听去笑话我。”

姜渡月被逗得挑眉，打量平野的肚子一番，道：“卿已作人妇，平白自扰。”

平野红着耳根子道：“还不是顺着你的话说……”又道，“原是捉弄我，害得我丢脸。”

“甚么丢脸，”姜渡月捏捏青年的腰窝，逗得对方笑起来，“三书六聘那有何难，我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忧了。”

平野不过是随口一说，哪成想这事竟真成了，连声道：“我不过是玩笑话，幼鸣……我是男子，你有这样的想法便也罢了，我心中得意，可哪里有媒人愿意做媒？”

“说你见识浅短，如今一看倒是真的。”姜渡月哼笑道，“那凡夫俗子我也是瞧不上的，既要做媒，我们楚家山庄自然要选最好的媒人……”

“是了，只盼着到时候你大哥安然无恙归来，我拿到解药交予师父，届时我们两派结为秦晋之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小院前，只见前庭花园中竟栽有数色长春花，姹紫嫣红，煞是迷人眼。

阿峦奇道：“这里许久未有人打理，竟也能长得这般鲜丽。”

姜渡月道：“你说这话倒是没理，难道人先生于万物，一花一草都须要人来栽培养育才能活得下去？”

平野蹲在花前，颇有兴趣道：“我之前感慨这谷中美景无人观赏，如今又想到，哪怕人去楼空，也与万物生灵无碍。它们只管自己长着，不知人间喜悲，倒是人为之强赋欢喜哀愁，实在是‘自作多情’了。”转头又瞧见了姜渡月眸光熠熠，道，“我可是说错甚么了？”

姜渡月摇头道：“你不仅没错，说得也是极好的。”

阿峦惊讶道：“没想到平野少侠也有如此灵性，和少主……不不，和姜少侠一般感悟天地，颇有见解——倒显得我笨嘴拙舌了。”

“你哪里是笨嘴拙舌？”平野笑道，“你和无念都是一样，瞧着是榆木脑袋，心思却细腻，那叫甚么‘大智若愚’，想必也是如此了。”

提及无念，平野愁道：“也不知小和尚和葛大夫如今如何了……”

姜渡月安慰道：“那咱们收拾好了，便去隔壁院子瞧瞧他们？”

平野心中温暖道：“多谢你陪我走一趟……”

姜渡月道：“夫妻之间，又何必言谢？”

阿峦率先带人进屋清扫了一遍，再将二人的行李收拾好放入了柜子。平野的东西不多，倒是姜渡月的东西愈发多起来。除了“芙泣”外，还有一些新做的衣裳靴子。阿峦说道，这些都是庄主吩咐，若是姜渡月不收下，那他日子也不好过了。

可姜渡月对外人向来没个好脸色，阿峦知晓姜渡月性子固执，见少年面露不耐又要推辞，便转向平野求助。平野劝了两句，姜渡月便松了口，直叫阿峦心中敬佩不已。

这几日舟车劳顿，平野也实在没有睡个好觉，同姜渡月低声说着话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然黄昏，姜渡月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前翻看那本《沅时药论》。

“幼鸣……”平野道，“你也辛苦，何不同我一起歇歇？”

姜渡月道：“我不算太困，想着到处看看，能不能再找出一些关于你师父解药的东西。”

平野不发一言，靠在的姜渡月身边，轻声道：“实不相瞒，幼鸣，我下山也是想找那《横香手记》以解我师父身上的毒。有时我也在想，这《横香手记》究竟是何人所作，无人见过，却又叫众人趋之若鹜。”

姜渡月专心翻阅这本药典，道：“你不是见过了么？”

他说的是在那山洞里发现的竹简残页，姜渡月给他瞧过，那上头的确没有“情人怨”的配方。

“兴许也该找点别的法子了……”平野沮丧道，“我一开始是冲着它的名头才要寻它，可江湖之大，就连你也没有寻见，莫说是我？再说，就算有一日寻到了，先不说我师父状况如何，若是上头依旧没有解药，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渡月手一顿，合上书页，偏着头盯着平野。

平野被盯得有些发愣。姜渡月这眼眸实在漂亮，如春雨化冰，漾动粼粼。

“咱们向来豪气干云的大师兄，怎么也有灰心丧气的一天了？”姜渡月“奚落”道，“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平野。”

姜渡月此言甚是，平野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失落，一时讷讷不语，一只手却绕到背后，将他牢牢揽住。

“你怕甚么？”姜渡月轻描淡写，“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