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月嘲笑道:“胆子这么小,还学人闯荡江湖。”
小和尚努嘴:“你和我一般大,说我不就是在说你!”又瞄了平野一眼,嘟哝着说,“我要不是看在平野大哥的面子上,我才不搭理你呢……谁让平野大哥偏心你……”
“清楚平野偏心我就好,算你识相。”姜渡月拉着平野回了车厢内。
进门之前,元讷姗姗来迟,喊住了阿峦,手指在昏迷的年轻人身上点了几处。
“我封住了他的穴位,就算稍后醒来,也不能用上一分功力。”元讷轻描淡写道,“他的来历尚不能完全确定,你们不要掉以轻心。”
“遵命,庄主!”
姜渡月进车之前,忽感心中有异,再回头时,只见元讷望着那一片寂静连绵的夜影,沉默不语。仿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伤,都在此夜涌出,却无力挣扎。
次日,天一亮,邵青源睁开眼睛,只觉着浑身无力,仿若被毒打了一顿,可撩开衣裳一看,除却昨晚被猛熊追逐落下的磕碰痕迹,倒也没有别的伤痕了。
“邵兄弟,你醒了?”慕君仪掀开门帘,道,“昨夜可是做了好梦?”
邵青源干笑道:“慕大哥,我昨天不知怎的,当时便觉着一阵头晕,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我没打扰你们吧?”
眼前闪过那美貌少年不悦的眼刀,邵青源打了个寒战。
“想必你也是累了,我们昨天是怎么喊你都不醒,这也都是小事,不必再说了。正好,你也醒了,我们正要去芳州,可否劳烦邵兄弟你为我们引个路?”
听闻平野等人要去芳州,邵青源喜不自胜,这一行人武功长相都在众人之上,他若是能一同回去,倒是最好不过了,便连忙接下了这“差事”,又说晴阳郡如何如何有趣,恨不得立马回到几位师兄身边。
姜渡月对邵青源的唐突出现极为不满,又看在平野的面子上,只是不给对方好脸色罢了,倒也没说甚么重话。
反而是元讷表现稀奇,竟亲自邀请邵青源前去马车中一叙。
“邵公子,你所说的奉命前来,难道是要找甚么东西,还是甚么人?”元讷状似不经意地聊家常一般,“我们自南入林,你却是从北而来,跨越了整座山林,体力倒好。”
邵青源干笑道:“这这……师门中要事,我也不便同几位分说。”眼前这人自称姓“袁”,脸戴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语气倒是不重,堪称一句“和善”,可那双眼睛……幽深不可直视,叫邵青源没由来的害怕。
“你切莫紧张,我不过是嘘寒问暖,何必额上冒出冷汗呢?”元讷轻笑一声,忽然低声道,“不过,芳踪谷确实不好进,我奉劝你一声,若是还想要这条小命,就和我们一同回去芳州。”
邵青源睁大双眼:“你你——”
“能到觅影林的,多半都是为了芳踪谷的‘秘宝’而去。”元讷神色随意,“可多年之前,那芳踪谷的方谷主已经消失不见,江湖上再也没有方家人的传闻,至于那秘宝,更是从未有人见过。眼见着明年便是武林大会,新的武林盟主便要统率四方,鼎天阁动了用芳踪谷秘宝来出奇制胜的心思,我倒也不奇怪。只是么……”
元讷浅辍一口清茶,悠然道:“只是那芳踪谷可不是甚么人都能进去的,这次算你命好,遇上了我们,下次,也许就没有这等好运了。”
邵青源心道不好,眼前这人分明一句重话没说,可邵青源偏生觉着那话里有话。不似警告,又像是——威胁。难道他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况且,这人说起那芳踪谷也稀疏平常,实在和旁人不太一样……
看来这里也不能久留了。
“邵兄弟,你要去哪?”
阿峦不知何时出现在行进的车中,影子覆在邵青源身上,还算宽敞的马车内顿时拥挤狭小起来。
“我……我……我想解手。”邵青源硬着头皮,笑得比哭难看,“这位好汉,能否停下车来,让我去方便方便。”
“这……”
元讷却笑了,撩开帘子,太阳正从东方升起,驱散些林中雾气:“让他去罢,不妨事。”
“多谢袁庄主!”邵青源忙不迭从马车下来,故意往窄道里走,一步三回头,生怕元讷等人追上,
“庄主,咱们不是还要让他带路么?”阿峦疑道,“就这么放他走了?”
“笨,”阿嶂道,“那小子只是长了一副聪明样,可连一只熊都对付不了,遑论匆忙逃命之下早已迷路,哪里记得回去的路?”
元讷颔首,赞赏道:“阿嶂说的不错,可有人确无急智,只待平静后能回转心智。”
“阿兄说那小子笨,庄主你却说那小子没那么笨,但庄主又说阿兄说得对……”阿峦灵光一现,“难道庄主无需那人带路,是特意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