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诗无意闻言,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女,压低声音:“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这……也好。”平野出门之前,瞧见了少女垂于床边的手腕,正有两条珠链。
杨掌柜提供了一间空房,平野开门见山道:“三当家,昨日贵派横遭变故,实非我之所愿,我与诸位相识一场,也不愿见你们一夜之间流离失所。这几日,我们还会在汾南郡休整,若你不嫌弃,我想为贵派重建添一二力气。”
诗无意身形一僵,怔然道:“你说你愿意帮我们?”
“是。”
“你是在可怜我们?”
平野知晓定有此问,心中早已备好了答案,道:“诗家姑娘们下山布粥,可是在可怜他们?”
“行善布粥是我门传统,虽有怜悯,却也是我门道义所在。”
“如此便是了。”平野道,“你们有你们的道义,我亦有我的道义。还望三当家放下芥蒂,一切以大局为重。”
见诗无意还想拒绝,姜渡月开口道:“昨日大火,又逢暴雨,你门中人死伤过重,若是拘泥于个人恩怨而误了重整旗鼓的良时,往后想要东山再起怕是难了。平野愿意帮你们,是以他心中纯直,见不得你们落难,再推三阻四,倒是显得他一片苦心白费了。”
诗无意转向姜渡月,久久后,深吸一口气道:“好,你们说得有理。如今我们三姐妹,只剩下我一人,遗爱悲痛难消,可我却不能耽于此痛,是要速速振作起来才好。”
“三当家可有什么计划?”
“这一夜我思考良多,当务之急,是等水患安定下来回到山上去,当日若非那突如其来的走水,我门中弟子想来也不会那样慌乱……回门之后,先处理了两位姐姐和不幸罹难的弟子们的后事,其余诸事,之后再说。”
“我和三当家你想法一致,先稳定人心是最好……诗小姐——不,现在应该说是新任的门主了,她的继任仪式也须得尽快筹备才好。”
诗无意颔首,两人又商讨了些重建门派的要事,平野将无念带下山的弟子们如今所在一应告知,又安慰诗无意这几日住在客栈的花销都记在他头上,不必过多忧心。
三人分开时,诗无意忽地叫住了平野:“平少侠。”她瞧着姜渡月,又瞧回了平野,露出笑容来,这是平野头一次见诗无意对他们如此平和,“之前我对二位频频口出恶言,二位却不计前嫌……叫我心中实在不是滋味,自惭形秽。”
“只要不辜负平野的好意,过去的事想必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姜渡月淡道。
平野笑道:“是了,正如幼鸣所言。况且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既有如此缘分,想来也是上天安排,不论今后如何,不负此心,便也值得。”
“如此宽阔胸襟,无意望尘莫及。”诗无意一礼,“无论之后将要如何,与两位相识,也算是一番奇遇。”
平野和姜渡月对视,笑道:“你我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礼。”
姜渡月见平野欢喜,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暗自环上平野的腰侧,这倒是让诗无意瞧见了,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多瞧了两人几眼。
及至诗无意离开后,姜渡月问道:“她方才多看了你两眼,是不是对你……”
平野忍俊不禁:“这话我才想问你呢,我的心肝这样出众,该担心的是我才对。”
姜渡月眉毛微蹙:“你又调笑我。”
平野在他耳边低声说:“夫君,你不让我调笑,难道我去调笑别人?”见姜渡月要“惩治”他,又立马求饶道,“好了好了,方才是你多虑了,三当家如今顾着门派要紧,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么……幼鸣这样紧张我,我心里实在高兴得不得了。”
“你就是仗着年长我几岁,变着花样折腾我。”
“哎唷我的小祖宗,到底是谁折腾谁?”平野揭开衣领,无辜道,“青天大老爷,证据在此,还请你为草民做主啊。”
姜渡月被逗笑:“我要是青天大老爷,我就把令签都扔给你。”
“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