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姐,你娘亲去意已决,你又何苦呢?”阿峦心里算着时间,不断回头瞧,只怕又出什么岔子,若是出口被封住,这地庭火势猖狂,那他们真真是要葬身于此了!
“你们走吧,我要陪着我娘……”诗遗爱艰难地爬起,十指尽伤,斑驳可怖,“我……要和娘亲……一同去找爹爹……”
少女双眼涣散,朝着那入了情瘴的娘亲踉跄而去。
她尚未及笄,尚未体会过人生,如今一切,却要断送在今日。
“小姨……帮我带话给诗无心……”她哽咽着,“若有来生,她同我们,再不要相见了……”
“遗爱!”诗无意痛心疾首。
可不待她上前阻拦,入口处传来一阵惊恐。有人喊道:“快出来!这暴雨来势凶猛,恐是要山崩蛟出!”
平野眼前一黑,飞身拦住诗遗爱:“诗小姐,我答应二当家要将你带走,休怪我无礼了。”
可谁知少女亦是决心已定,誓要和母亲一同自焚,竟抽出“沉日”,逼退了平野:“平野,你只管自己离开,不要再插手我们家务事!”
平野冷静道:“诗小姐,我无心插手,只是我应了二当家的话,自然便要说到做到!”
诗遗爱愣了片刻:“诗无心,她让你来救我……”又看向湖心,“那我娘亲她……”
见平野沉默,诗遗爱忽而怪笑道:“她竟不救我娘?怪哉!”
正说着,只听一道闪电轰鸣。
暴雨临世,撼天动地!
阿峦急道:“诗小姐,难道救你还不好?小姑奶奶,你想过没有,若是你死了,你们这泪刀门岂不是要散了?你爹娘毕生心血就要付之一炬,难道你舍得?”
诗遗爱眼神中闪过一丝悔恨,咬牙道:“我本就无才无德,不能胜任门主之位!你们带着我小姨离开,有她和诗无心在,想必也能将我门发扬光——”
“遗爱……”
自入口处传来一道呼唤,浑身湿透的女子出现在眼前。诗无心黑发垂下,发尾雨水滴答,她捂着心口,面色苍白。
“二姨!”诗遗爱瞪大了双眼,瞧见那胸口的伤,“你怎么了?你怎么受了伤!是谁伤了你!”
诗无心快步走到诗遗爱身前:“莫要管我……你走……”她瞧着火光之中的女子,竟是笑了,“姐姐,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无心,你怎么了?”诗无情后知后觉似的,盯着诗无心流血的指缝,蹙眉道,“你怎么受伤了?快,快去请大夫!你才二八,看了大夫很快便也好了,不会落下病根。对了,你爱吃的梅花酥我叫厨房给你做好了,你休养之后,我再喂你吃。”
阿峦摸不着头脑:“这二当家看着也不似只有十六岁啊……”
诗无意痛苦道:“是我姐姐……已经开始忘了。她说的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诗无心却笑了,眸中有无数柔情闪动:“好,姐姐,等我醒了,你再亲手喂我。”
轰隆!轰隆!
又是几道震慑心魄的雷鸣,只听得入口处有雨水淋漓。
“不好!若是让大雨注入此处,就算我们不被烧死,也会淹死!”平野心神一震,顾不得这诗家人内部恩怨情仇,快速出手,点住诗遗爱的经脉穴位,“诗小姐,得罪了!”
“不!你放开我!我不离开!平少侠!你看在我救了你的幼鸣的份上,你就成全我吧!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成全我!!”
哀求声声,回荡地下。
平野心软,却明白此刻犹豫不得,狠心道:“阿峦!”
“阿峦明白!”阿峦亦是用相同之法,点住了诗无意的要处,向着门口快步而去。
经过诗无心时,平野停住脚步:“二当家,我已践诺。”
诗无心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张药方和一个瓷瓶:“解药和方子都在此处。”
“多谢。”
平野带着诗遗爱快步离开,再回头时,湖心大火就要将那痴心女子吞没。
“娘亲……娘亲……”诗遗爱再无余力挣扎,只有不断地嘶哑哀嚎,似乎在娘亲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