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单元门,林潮接收了8000元转账,一刻都没有停留,转手存进了给田全宝的银行卡里。
这天晚上,林潮睡得很安稳,是知道自己还被田全宝记得需要的安稳。
今年粮食价不错,田家所有的地卖了三万多,田全宝跟田母要一万块想还给林潮,田母没给,说这钱有大用处。
这段时间田父田母经常出门,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干什么,田全宝问也不说。其他的他管不了,但是林潮的钱他得还上,他想过两天出去打工,下学期开学之前肯定能攒下一万块钱。
田全宝把打工的事告诉了田父田母,他们没拒绝,只说让他自己做决定,田全宝说这也是为家里减轻负担,田父田母便答应了。
但是当晚,田全宝的门再次被上了锁。
第二天田全宝醒来,发现手机不在,门也打不开,窗户再次被钉上。他发了疯似的捶打着门,嘶吼狂骂。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你们要逼死我吗?”
屋外没人回应,甚至没人给他送饭。
田全宝砸累了骂累了就躺在地上,冰凉的水泥地渗出潮气,他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山边惨淡的乌云,深深的感受到了绝望。
原来他从来没有走出过这座大山,曾经的志向梦想只不过是南柯一梦,大山有生命有灵魂,会扯着他的裤脚,一步一步的牵绊着他,直到他筋疲力尽,直到他磨灭掉所有的心气。
这就是他的命。
第二天,田全宝的房间被塞进来一个女人,个子不高,穿得很土气,畏畏缩缩的看着他。
这是田父田母给他娶的老婆。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
院子里摆上了酒席,写上了礼账,窗外披红挂彩,田父高兴之余还喝了两杯。
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田全宝和女孩床头床尾各占了一半,泾渭分明,像两个提线木偶,空洞麻木的坐在那。
外面的祝福声喝彩声就像一场表演,祝福着屋内素未谋面甚至没到合法年龄的两个陌生人成为世俗意义上的夫妻。
“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田全宝盯着水泥地上的一片黑,默默道。
女孩不太会说普通话,一张嘴小心翼翼,声音细弱蚊蝇。
“你家拿了十万块彩礼来哦,我老汉和我后妈要拿起这十万块钱带起我弟去城头读书,就直接喊我嫁咯。”
“我不是个正常男人。”
“我晓得。”
田全宝差异的回过头,死盯着女孩。
女孩偷偷看了田全宝一眼,小声说道:“本来只打算要八万彩礼嘞,哪晓得我老汉晓得你嘞事哦,直接喊要十万咯。”
田全宝嘴唇颤抖着,浑身发麻。
十万块钱,十万块钱。
当他因为没钱夜不能寐的时候,当他因为没钱吃不下饭的时候,当他因为没钱不得不动了银行卡的时候,他哪里能想到自己父母会因为愚昧自大一出手就拿出十万块钱。
粮食卖了三万多,办事还能接几万,那剩下的几万窟窿呢?是跟谁借的?到时候要谁来还?
他还能回去上学吗?他有钱还给林潮吗?爸妈是不是要因此绑架二宝?
田全宝的嘴唇咬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