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怕,它都往外溅油了。”纪舒愿一手捏着木棍,另一只绑着布条的手挡在眼前,手指岔开条缝。
项祝失笑,拿起铁铲翻动两下鱼块,让水汽炸出来,等到锅里的油变得平缓,纪舒愿这才放心,拖着木椅子坐回原处。
一锅炸不完鱼块,纪舒愿看着项祝把炸好的鱼块捞出来,又将剩下的放进去继续炸着,鱼再次飞溅,他握着木椅子,刚想往后退,就听到院子传来开门声。
他转头望去,只见纪茂洋手中拎着空袋子,身后跟着纪忠明,看来是刚打猎卖了银两回来。
“爹你回来了。”纪忠清从木椅子上站起身来,小跑到纪茂洋面前,从他手中接过布袋,向他说着,“愿哥儿今日带着他夫君回门,他夫君正在灶房炸鱼块呢。”
“什么?他夫君在煮饭?怎得如此没规矩。”纪忠明惊诧出声,纪忠清眸光落在纪茂洋面上,果不其然看到他拧起眉头。
纪舒愿一看纪茂洋气势汹汹的模样,便觉着有些不好,定是听了纪忠清的什么话。
他叹出一口气,站起身与纪茂洋对视,纪茂洋满脸愤然,脚步停在纪舒愿面前时不由得伸出手,似乎想教训他。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在身上,纪舒愿手腕被攥住,他被猛力拉得踉跄一步,等他睁开眼时,只能看到项祝的后背。
肩膀被拍了下,尽管项祝体格强壮,都察觉到有些痛,由此得知这人用了挺大力,望着他怔然的表情,项祝朝他扬起唇角:“岳父火气怎么如此之大?莫不是没打到猎物?”
他这话还真说到了纪茂洋痛处,今日狩猎成果属实不佳,他脸色瞬间紧绷,刚要发作却被纪忠清拦住:“爹,你也太冲动了,我这不还没说完嘛,是因为愿哥儿手伤了,愿哥儿夫君这才去煮饭的,毕竟今日回门,总得做些什么。”
这时纪忠清又变成好人了,纪舒愿咬紧牙关、强行压下唇角,这才避免轻啧出声让旁人尴尬。
虽说现在情况已经变得尴尬。
纪茂洋怒气停滞在面上,眼眸中透露着一丝无措与懊悔,他看一眼项祝,又顺着他的手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纪舒愿。
纪舒愿低着头,看上去很是惧怕,愧疚感立即盈满胸膛,他后退两步没吭声,转身走进堂屋阖上门。
“没事吧?”项祝侧过身,用指尖抬起纪舒愿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纪舒愿匆匆收回唇角的弧度,朝他摇摇头:“没事的夫君,我们继续炸鱼吧。”
他说完挣开项祝的手,坐回木椅子上继续烧着火,但情绪显然低落不少,项祝的情绪也随他变得阴沉下来。
将炸好的鱼块捞出来,锅里的油用勺子舀回猪油盆中,趁着锅底的油倒进葱姜蒜,炒香之后把炸鱼块倒进去,又往里加入一盆热水,随后盖上锅盖焖煮着。
向丽敏也从外面回来,她面对项祝倒是挺热情,毕竟是给她礼金的人。
她探头望着案板上碗里炸好的鱼,毫不吝啬地夸赞着项祝:“项老大竟还会煮饭,我家愿哥儿还真是有福气。”
虚伪!
纪舒愿暗骂一声,面色却羞赧地往项祝身上靠,看着向丽敏脸上伪装的笑有些反胃,幸亏还没吃午饭,不然可能会吐出来。
项祝已炖好鱼块,向丽敏可不能全让他做了,于是她将两人从灶房里赶出来,叫过纪忠明去煮粥热窝窝头。
她如此客气纪舒愿还有些不习惯。
项祝牵着他的手走到院子坐下,掌心被放上一颗糖,他抬眸与项祝对视:“这糖哪儿来的?”
“买糕点赠的。”项祝收回手,指尖挪到左肩上,昨日搬土豆倒没觉着有什么,今日被纪茂洋碰到竟然如此之痛。
“夫君?怎么了?”纪舒愿方才只能看到项祝的背影,并未看到他被纪茂洋打到,看到他的动作,纪舒愿立即想到这一层。
他眉间拧起,握紧糖凑近项祝:“他方才打到你了?”
虽然未说“他”是谁,项祝也知晓他说的是纪茂洋。
“没事,只是轻轻碰了下。”项祝指尖贴着他皱起的眉间按下去,扭了扭肩膀,“你之前住在何处?我想去瞧瞧。”
“……”纪舒愿动作顿住,沉默半晌后瞥向灶房侧边的茅草屋,里面被木柴堆得满满的,看来是在他嫁出去后,就已经彻底成为柴房,根本没想过给他留个住所。
不过也是,嫁出去哥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他还不是向丽敏亲生的。
他一时语塞,可方才项祝已经看到他视线所落之处,他扭过头,看向装满木柴的茅草屋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