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那二人携手共乘一辆马车,留谢四娘与畹君乘另一辆马车出门。
畹君跟那谢四娘本也无话可说,上了马车只管闭目养神。
谁知谢四娘倒主动跟她说话:“我看你的女红做得极好,今日去侯府,少不得跟她们比试针线,你能不能帮我夺个魁首?”
针线于畹君而言是谋生之道,而这些千金小姐穿针斗巧,不过是为了闺中名声好听罢了,技艺自然不能跟她相提并论。
畹君道:“这有何难?只是四姑娘平日女红如何,三姑娘和五姑娘是知道的。若是落下作弊的声名,反而不美。”
谢四娘不以为然道:“她们就是知道,也不能揭发我。”
她悄悄告诉畹君,时雪莹这次也邀请了东吴郡王府的两位小姐。侯府拒了谢家,转头去跟东吴郡王府议亲,三娘和五娘也憋着一股气,自然巴不得能在宴会上压过郡王府的风头。
东吴郡王府的两位小姐姓韦,两人在家中分别行五行六,与时璲议亲的那位则是郡王妃所出的韦五娘。
谢四娘和时璲的传言众人皆有耳闻,而眼下时家又在跟韦家说亲,难免韦谢二人会有些不对付。因此时雪莹这场乞巧宴几乎座无虚席,各府的千金都心照不宣地来看好戏。
谢家姑娘一进时雪莹的漱冰斋,那韦五娘立刻投过来打量的目光,而谢四娘高抬着下巴,连眼神都不回一个。
闺阁姑娘设宴,无非是摆些当季的菱藕瓜果、荤素点心,大家坐在一处吃茶谈天。
偏偏时雪莹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特意将韦谢两人安排在相对的位置。
畹君便坐在了谢四娘身旁。
除了时、谢、韦三家的姑娘,在场还有十多个面生的少女。畹君不认得她们,她们自然也不认得她。
虽然众人是来看韦谢二人的热闹的,可畹君一出场便吸引了姑娘们的目光。
她穿一身紫绫衫、白湘裙,眉目之姿丰容冶丽,衣袂翩跹从容闲雅,非但谢家姐妹在她身侧如山茶衬牡丹,连漱冰斋的众芳都被比了下去。
“这是谁呀?”
“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时雪莹推了时问蕊一把:“你的表姐,你自己介绍。”
时问蕊也惊讶地盯着畹君,根本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不知她何时变得如此光鲜漂亮,做她的表妹倒好像没那么丢人了。
问蕊起身将畹君介绍给众人,听说是三房的亲戚,小姐们顿时失去了兴趣,纷纷将注意重新移回韦谢二人身上。
畹君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韦五娘。
那日在庆云楼没看真切,近前相对才发觉韦五娘也是个美人。
她的美是恬静清雅的柔美,虽跟谢四娘不对付,却仍举止得宜,不像谢四娘那般目中无人,在涵养上更胜之一筹。
韦五娘此刻正跟时雪莹手挽手说悄悄话。
时雪莹和谢四娘虽是表姐妹,可两人年纪与家境相当,又常往来,难免会生出些比较的心思。
因此席上她乐得抬举韦五娘,好借机杀杀谢四娘的威风。
“五娘,上回在庆云楼你们吃得可还好?”时雪莹率先开口,“后来回去的路上雨那么大,没耽搁你们吧?”
韦五娘笑道:“有你二哥开路护送,能耽搁到哪里去?还没多谢伯母做东请客呢,今儿出门前我娘还一直念叨,说改日请你们到家里听戏。”
众女听这两人亲热地交谈,显见是两府好事将近;再一看谢四娘的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
畹君虽乐见谢四娘吃瘪,可不知为何,她心里也不大痛快。
时问蕊唯恐天下不乱,睃着谢四娘笑道:“大伯娘那回请客,二哥哥也去了?那应该是相看宴了吧。我还以为二哥哥会跟四表姐议亲呢,毕竟前些时候那流言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