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君一听,险些让绣花针刺破了手指。
她心中倍感不妙,因为记挂着耳坠的事,反而将谢四姑娘那档事忘了。眼见流言传到了这种地步,要是给时二爷听到,还不得气死,只怕跟那谢四姑娘的罅隙更深了。
她得赶紧找到谢四姑娘,向其转达时二爷的意思才行。
可是该怎么见到谢四姑娘呢?那谢府高门大户,她也进不去;若等谢四姑娘去侯府做客,那她还得再上一趟侯府的门。
畹君心烦意乱,早早收了摊回去。
回到家里,云娘去了布庄裁衣裳,只剩个佩兰关在屋里。
畹君去熬佩兰平日喝的药,小姑娘就蹲在药炉子旁边帮她扇风。
“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事?”佩兰半歪着头,大眼睛黑白分明,倒映着畹君秀眉半蹙的模样。
畹君转过眸光看她一眼,幽幽叹道:“如果两个人之间有误会,本来要解开的,却因为我的缘故耽搁了,现在误会闹得更深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佩兰眨巴着眼睛道:“那他们重新说清楚不就好了。”
畹君一怔。
是了,时二爷能找谢四姑娘一回,便能再找第二回。
这流言都传到市井街巷里了,他肯定有所耳闻,说不定早耐不住去找谢四姑娘算账了。只要他们一见面,就会知道上回是她冒认了身份,只怕两个人都已经恨上她了。
要是她现在找上谢四姑娘,岂不是送上门给人家问罪的?
畹君一迟疑,便压下了去找谢四姑娘的念头。
左右她也不常去侯府,等把耳坠还给郑姨妈,以后避着时二爷走就是了。反正时家她已经有了一个要避的人,也不差再多他一个。
敲定主意,她反而轻松起来,渐渐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过几日到了四月十五,畹君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城去上元县郊的慈育堂开义塾。
慈育堂的管事陶妈原先是她家的邻居,听说畹君能认字,便聘她给慈育堂的孩子们启蒙,一个月给五百文钱。
后来慈育堂收的孤儿太多,城里住不下,便迁到了上元县郊去,也顺势停了畹君的差事。
可畹君见慈育堂好些孩子聪明伶俐,不忍心让她们以后目不识丁,便每月逢望日出城去开一次义塾,如今也坚持了一年。
一大早她赶到街口坐上了驴车,因是出城,便戴了一顶青纱帷帽。只是女孩子到底爱俏,平时没机会穿那件银紫罗衫,正好趁今天穿出门去。
那驾驴车的人称王五,平日做的就是驾车往返金陵府城和上元县的营生,畹君坐了他一年的车,两人也算是相熟。
到了上元县郊,王五特意往慈育堂多捎了一段路。
畹君感激他这一年的照拂,正好最近手头宽裕,便多给了他二十文钱。
王五高兴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申时二刻,我还在这里等谢姑娘。”
畹君谢过他,便往慈育堂走。
慈育堂建在清溪村北坡上,占地甚广,有二十几间屋子,住了六七个管事并五六十个孩子,还有一半的空屋子。
如今天热,畹君爬上坡便出了一层薄汗。
她一到门口,慈育堂的孩子们便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因义塾这日不用干活,故而孩子们都分外盼望她来。
管事陈妈见了畹君笑着打趣:“谢姑娘今儿怎么穿这样好看?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吧?”
畹君脸上浮起红云,嗔道:“妈妈真是的,怎么好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