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总是平和中正的,这些年,除了当年的沈季安让她情绪失控过,其他时候她似乎总是平和的,是喜是忧,是恐是怒,似乎这世间很少能真正动她心肠的事物。
也只有现在,他才能见出邵玖几分真性情,她的固执偏激,她的敏感易恼,说实话,邵玖这性格可算不上有多好。
可就是这样任性自专的性子,在这永巷之中才显得格外有活力,她不为权势所屈服,也不愿因利禄而折腰,权势名禄从来不能动其心肠。
刘瑜想到邵玖的好,心底又涌上一层蜜来,他让宪忠给邵玖送去一套头面,想着这样邵玖或许会高兴些。
“如何?”
“夫人说谢恩。”
刘瑜等了半刹,也没等到宪忠剩下来的话,有些急躁,问道:
“没了?”
“没了。”
刘瑜暗自懊恼,看来这次邵玖是真的生气了,让人摆驾含章殿,宪忠得令马上就安排去了。
“陛下,我瞧着夫人这会子脸色不太好,您这会去怕是会碰一鼻子灰。”
“谁说朕是去瞧的,朕是去看小公主的。”
“……”
宪忠答应了一声,没有戳穿刘瑜那点小心思。
等到了含章殿,刘瑜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邵玖的身影,刘瑜心底有些失望,却不愿低头让人去宣邵玖,只好硬着头皮逗弄着小公主。
最后实在无趣才回了太极殿歇息去了。
邵玖摸了摸小公主的脸,发现还有些高热,心中有些焦急,她虽善岐黄之术,但面对自己的孩子,又是襁褓之中的婴儿,难免会有几分犹豫,索性就让专门的医官来。
等药熬好之后,邵玖就一汤匙一汤匙喂小公主,自始至终,从不假手于人,等药喂完之后,邵玖又一直盯着,等到小公主的体温降下来之后,才松一口气。
“夫人,奴来照看小公主吧,您已经连熬了一整个晚上了,可不能再继续熬下去了,您的身子会守不住的。”
邵玖为小公主掖了掖被子,摇摇头,低声对来劝自己的白英道:
“你先去歇息吧,我这会儿还不困,兰之刚刚退了高热,我总有些担心,又如何能睡着。”
“夫人,有乳母在,不会出事的。”
“再怎么着,我也是兰之的亲娘,平日交给乳母也就算了,如今孩子病了,我这个娘亲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再说乳母整天照顾小公主也辛苦,倒不如让她们晚间好好歇息,何必这么晚了再去将人唤醒?”
白英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只是悄悄退了出去,到小厨房去煮了一碗燕窝粥备着。
白英是心疼自己这位主子,平日看着对小公主淡漠,可到底是孩子的亲生的娘亲,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关心呢?
平日小公主的吃的用的都得文夫人亲自检查过了,才会让小公主用,夜间总要看过小公主后,才肯放心去睡,平日小公主有点头疼脑热,或是哭了闹了,文夫人总要问个究竟才好。
白英知道文夫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乎,恰恰因为太在乎,才会显得手足无措,不敢轻易动作,只能一点点学着。
刘瑜是在第二天才得知小公主生病消息的,散朝之后就急匆匆赶来,虽然得知小公主已经退热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硬是拉着医官,又仔细问了一遍。
小公主这会刚醒,正在哭闹,乳母没法子,只好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唱着玩儿哄着小公主入睡,小公主才睡了一晚上,这会正精神着,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入睡。
刘瑜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小公主顿时就喜笑颜开起来,一双小手直接扯住了刘瑜的胡髭,唬得一旁的乳母和内侍都吓了一跳,刘瑜笑呵呵地道:
“无妨!兰之喜欢爹爹的胡髭是不是?”
小婴儿自然是没法回答,但她那双滴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呵呵笑着,然后更用力扯刘瑜的胡髭,刘瑜被扯着胡髭,也不敢乱动,索性凑到小公主脸前,笑道:
“兰之喜欢爹爹,对不对?”
刘瑜逗弄了一会儿孩子,胡髭都被婴儿给拔掉了好几根,刘瑜也不计较,反而很高兴,对身边的宪忠道:
“这就叫虎父无犬女,咱们的小公主以后必将是一位巾帼英雄,不输于孩子母亲。”
宪忠见刘瑜喜欢,也只得随声附和。
暗想着,自家陛下是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被文夫人撵出含章殿的事了,这会子又巴巴上来求和,结果逗了半天孩子,文夫人的面都没见到。
“你家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