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愿在此断箭为誓,若有违誓,必教朕功业摧毁。”
邵玖心中震荡,难以置信,刘瑜竟会发这么毒的誓言,刘瑜是重谶纬之说的,他是相信违背誓言代价的。
邵玖眼中含泪,就在此刻,原本只有五分的信任也变成了八分,她心中被一股暖流划过。
她不是无知小儿,能轻易相信他人,可刘瑜用自己的行动让邵玖不得不信,男儿功业,是尸山血骨堆出来的,刘瑜一生奋斗都在于此,拿这个发誓,邵琼之没有不信的道理。
“好。”
邵玖答应得干脆,一月的时间并不长,对于邵玖来说,不过须臾而已,但若是用来试探刘瑜的真心,却是足够了。
“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刘瑜纵使离开,还是留下不少人马将驿馆重重包围,邵玖推门,就见兵士整齐,苦笑道:
“陛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手无缚鸡之力,如此重重包围,我便是插翅难飞了。”
“夫人多虑了,陛下不过是担心夫人的安全罢了。”
王蒙和邵玖是旧友,他有着充足的理由来拜访邵玖,两人对坐下棋,并没有什么怨怼和不甘。
邵玖不会去相信王蒙所谓的保护她之类的话语,不过她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她和王蒙并没有多深的矛盾。
至少在邵玖心底,这个丞相是值得尊敬的。
王蒙并不在乎邵玖是否回宫,在他看来,邵玖留于民间,才是对各方都好的事,无论是刘瑜还是邵玖来说。
“丞相昔日居于山野之时,听闻素来喜欢四方游历,如此我试了一番,果然意趣非凡。”
“哦?蒙就厚颜请夫人讲讲这一年的见闻,让蒙也长长见识。”
王蒙落下一枚棋子,邵玖看着棋盘之上黑白纵横,邵玖于棋道并不精通,王蒙却是此中高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邵玖便已被逼到了角落。
“王丞相的棋道是越发精深了,妾深深拜服。”
邵玖见扭转败局无望,将手中棋子丢回棋篓当中,认输了。
王蒙笑道:
“夫人过谦了。夫人这一年也算是声名远扬,臣此前竟一点都不知道,夫人还有这样的本事,山中白雪,空中皓月,好一个方文远!臣才该拜服夫人。”
邵玖并未换回女装,一身儒生装扮,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腰佩长剑,又是英气不俗,虽未着脂粉,却是极为俊俏,再添上那几分放荡不羁的气质,更是令人挪不开眼眸。
“不敢当,先生才是治国之大才。”
王蒙和邵玖寒暄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离开了。
刘瑜是黄昏时刻来看望邵玖的,带来了几套华丽的宫装和头面,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邵玖是明白的。
邵玖正在弹琴,她本就是一风流之人,刘瑜站在院中听明琴之声,其声婉约疏淡,完美没有了之前在宫中的幽怨之情。
一曲结束,邵琼之抚着琴,长叹一声,刘瑜推门而入,让人将衣服首饰放下。
“看来阿玖很有雅兴。”
“如今我被困于这馆驿之中,除了弹琴之外,似乎也无什么可做。”
邵玖起身,对刘瑜施礼,她行的是士礼,刘瑜微微一怔,已经明白邵玖的意思了。
邵玖还是不愿回去的。
接下来的几天,刘瑜登祭泰山,身边总是有个年轻的士人,两人卧则同居,出则同车,亲密无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这种程度的亲密已经胜过了王蒙。
“司徒大人,可注意到陛下身边的那个少年?”
“陛下起坐不离,恐怕没人会注意不到吧?”
灌琦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帝王行宫,眼中怨毒不已,但很快收敛了神色。
“司徒大人,可知此人是何来历?陛下何故如此亲厚?”
“林大人可曾听闻过洛州方靖,方文远?”
“不曾听闻,请司徒大人详说。”
“方靖,乃是近一年来北朝的风云人物,主要活动于豫州、徐州、兖州三地活动,素有才名,更有诗文传世,为人放诞,志高而才大,非池鱼也!”
“当真如此厉害,司徒竟这般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