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钝地意识到,这是个笼子,木笼。
笼子外面贴着无数看不懂的符咒——与其说是符咒,不如说是什么鬼画符。我在上面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咒力或是诅咒的存在。
单纯就是一张画了东西的黄纸。
“哥哥……”
身后稚嫩的声音撞在了“我”的耳膜上,这个身体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高处。“我”猛然回身,就见背后靠着笼柱的女孩儿满是虚弱的气息。
她看上去好小只——不仅仅是个子矮或是年龄小,而是那种干瘪得毫无生气的“小只”。
记忆视角中的“我”扑了上去,将她抱在了怀中。
“我”的手、“我”的胸口也是如此单薄,和眼前干瘪的女孩相比也一样不遑多让。
只是简单地转身拥抱,皮肤就贴住了笼子边缘。木刺在动作中扎入皮肤,“我”却无力在意。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笼子狭窄得可怕,比肉眼看上去还要逼仄。
两个干瘪的小孩在其中,竟然也难以转身。
转身都难,就更别提再换姿势,几乎只能蜷起身体,低下头颅困在原地。
太可怕了。
只是一个记忆视角,就让我心生恐惧。
“好饿、好饿——”
女孩儿低吟的话语就像是幼猫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我”大概是想说什么,但张开嘴就是一阵强烈干渴,黏在一起的嗓子仿佛在燃烧,连带着胸腔一起,根本无法发声。
“我”似乎有些心焦,手沿着笼子边缘摸索着什么——摸索着被藏起来的东西?
一阵带毛的软肉感让我内心的寒毛一竖。
但记忆视角中的“我”却如获至宝般的欣慰,像是找到了什么珍藏的宝物一般。
“我”将其举到眼前,我这才在大片的黑暗中看清了轮廓。
老鼠!?
“我”掐着老鼠已经僵直的身体送到了女孩嘴边。
看着她就这样张开嘴,生啃了这个我都不敢想的“食物”。
我该感觉到恶心,但此刻却只觉得有些可悲。
比此更可悲的是,竟然就连这只死鼠都比女孩的脸颊更加丰腴。
“我”的手顺着女孩的背脊向下轻抚,像是想要安慰些什么。
但随之而来的触感却让我胆寒。
我大概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骨感。
女孩儿的腿——完全是一种肌肉萎靡退化的触感!膝盖歪斜,似是因为长期的蜷缩而严重变形,薄薄的一层皮肤又干又涩,不知多少木刺扎在上面,甚至已经融入了其中。
我看不到“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但想来也不会和她有多大差别。
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挪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骨缝在疼、衣服在疼,内脏、喉咙几乎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但疼痛之中,这个身体却似乎已经有一种习惯性的麻木。
这是谁的记忆?
两面宿傩的记忆?
我简直不敢相信—不,是完全不能相信。
我想办法劝服自己,这一定是哪里混进来的诅咒也被我读取到了,一定是的……
“吱呀——”
笼子紧贴的小门似乎从外面被拉开,一缕清晰的光线终于透入笼内。眼前女孩的面孔被照亮,那双暗淡的瞳孔、那几近骷髅一般的面孔瞬间在“我”眼中明朗。
我终于无法在骗自己。
不会错的,即使皮相有差,但骨相清晰——这就是天元的轮廓!
会被天元叫“哥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