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母死了,寄存在其他人体内的种子怎可能还会存活?
卫缙颔首,将长刀召唤出来,走到藤树之下。
怀光远又有些犹豫地说:“大师兄,这法子虽奏效,但也有弊端。母体死后,血牝藤确实不会再继续生长,但在雪昼大人体内留下的痕迹,怕是再难消除了。”
一众藤母听见他们如此对话,一个个将面孔转过来,静静望着他们二人。
他们并不告密,只因被选作藤母的人,大都是一些倒霉的、或是禁受不住诱惑上当受骗的人族,对藤鬼本就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只是一想到旁边这棵树马上就能脱离苦海,重入轮回,便忍不住将视线投了过来。
怀光远知晓自己就要死了,神色兴奋,呼吸加快,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卫缙微微抬起头,望着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忽然笑道:“我知道你想死个痛快,同门一场,你好歹也做了我一段时日的师弟,不论如何,我们总有情分在。”
怀光远睁开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大师兄居然还愿意承认他,承认他是天授宗的弟子!
“多谢大师兄,有大师兄这句话,就是死在您刀下我也毫无怨言,”男人激动说道,“倘若下辈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受那些邪祟蛊惑,一心一意效忠天授山!”
“何必等到下辈子?”卫缙轻轻道,“现在就是你效忠的最好机会。”
怀光远不解地看着他:“大师兄这是何意?”
卫缙说:“这半年以来,想必你也为鬼族收集了不少情报,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于我,也算是你能为天授宗做的最后一件事。”
语毕,他笑了笑,又喊了一声:“怀师弟。”
怀光远顿时被这一句怀师弟冲昏头脑,当即点头道:“好,好,我都说,我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另一边,楼阁内。
早在看到青年熟悉的脸这一刻,雪昼就想起来了。
方才那处眼熟的密林,和讹兽引他在休介中心城外掉下的断崖崖底长得极像,说是一模一样都不为过。
那日又是谁将他一同拉下山崖的?
“师星移!”
雪昼揪住眼前青年的衣领,一步步逼着他下了台阶。
两人形成对峙之势。
“你不是同他们一起回大卫了吗,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该好好同我解释一下?”
青年早就褪去神权宗那身校服,他穿着一身黑衣,任凭雪昼将自己按在殿中的柱子上,笑道:“这名字太难听了,雪昼,你还是叫我本名吧。”
鹤渊一点点将雪昼的手指掰开,虽脸色仍苍白得像个垂危的病人,但手下的力度却出奇得大。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答案难道不是显而易见,雪昼,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吧?”
“难不成你就是鬼使,那个潜藏在一重天的内奸?”
雪昼将箭矢对着鹤渊狠狠扎去,却被后者轻易躲开了。
“诶,别这样,”鹤渊说道,“你现在使不出灵力,定然是打不过我的,我只想和你聊聊天,放心吧,绝对不会要你的命。”
雪昼将流光箭一扔,几乎要被他气笑了。
“你之前说的那些,被师宗主所伤,被他要胁……难道都是骗我们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同情你?”
鹤渊不赞成地啧了一声:“当然不是。”
“雪昼,我对你和崔沅之崔宗主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说着,他还举起三根手指:“我鹤渊对天发誓,先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绝无欺瞒,若有虚言,便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鹤渊面色十分坦然。
“若你还是不信,不妨我现在脱衣服给你看看,那老东西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痕,现在还未愈合。”
倘若他要是承认自己说了谎,雪昼心里还能好受些。
但鹤渊何其狡诈,只道出一部分可以查证的事实,故意转移视线,让大家误以为神权宗宗主才是罪魁祸首,真凶则趁机浑水摸鱼洗清嫌疑,当真是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