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
雪昼意识清醒度过的第一个夜晚,这样的‘印记’便发作了。
就寝时,卫缙坐在他身侧,轻轻吹熄床前的灯烛。
洞府内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就听到“咚”一声沉重的闷响,雪昼剧烈颤抖起来,头顶磕上床头一角,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
“雪昼,怎么了?”
卫缙忙用手托住他的后脑,轻轻揉动起伤患处,耐心问:“哪里不适?”
黑暗中,雪昼只是发出“啊啊”的气音,呼吸急剧加速,看上去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卫缙连忙重新将灯点起。
“雪昼怕黑?别怕,现在已经亮了,不黑了。”
卫缙凑近了,这才发现雪昼眼眶湿润,眼神中传递着焦虑与惊恐。
“不会有事的,我们点灯睡,我会一直陪着你。”
卫缙似乎还没有把握好哄劝人的分寸,只是来回重复着这几句。
崔沅之见他将少年抱在怀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少年的情绪才稍稍好转。
但即便灯亮了,他也不肯睡去。
洞府外稍有风吹草动——卫缙或崔沅之完全没意识到的小动静,都能引起他极大的反应。
雪昼整个人陷入极大的紧张情绪中。
卫缙皱起眉,一旁的崔沅之也觉察出不对劲。
雪昼的症状也许不是、或者说不只是一盏灯的明灭决定的。
床上的少年开始僵硬地弯曲,熟悉着久不支配的躯干,趁卫缙不注意,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下去。
“雪昼!”
不知何处扯到少年身上的药布,瞬间连带着全身的布帛都被拽得松散,露出到处长着愈合新痕的身体。
他的脸恢复得是最快的,已经长了薄薄一层血痂,想来要不了多久便能拆除药布。
卫缙连忙从榻上下来,将少年捞起。
但雪昼似乎看穿他想抱自己回床上的意图,登时激烈地挣扎起来,眼神哀求着,不断地:“啊,啊。”
卫缙的手穿过他的腰背,摸到一手汗湿。
雪昼竟然被吓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
“雪昼,你怕我吗?”卫缙声音十分轻柔,“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我同你睡觉也不会做什么,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好不好?”
他耐心地解释,但雪昼怎么都不听,表情看上去很痛苦,捂着心脏,浑身微颤。
崔沅之在一旁看得也焦急。
为何好好的,突然有此反应?
卫缙双眉紧蹙一瞬,随即试探着放开少年,收回双手,面上却是一副温柔的笑脸,不带一点压迫感。
“你不喜欢我碰你,那我不碰了好不好?不要着急,也不要伤害自己。”
雪昼张开嘴,啊了几声,用很悲伤的眼神看着他。
卫缙闭了闭眼。
他接着尝试与雪昼接触,似乎是想找出少年能够容忍他做到何种程度的底线。
但次数多了,崔沅之发觉,雪昼并不排斥卫缙的碰触。
他居然是排斥自己睡了许久的那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