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长廊的图晋挺直的背脊慢慢地弯下去,抬起的手遮住面颊,恍惚而沉默地站在原地。
是了,他应该走进去,告诉图南不应该这么对身边的人,就像前阵子处理的那些佣人——
图南那么善良,总容易受到伤害。
可一想到那遥遥无望的心脏配型,图晋沉默地用喉腔里压出口气,长长地叹了口气,在长廊站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慢慢离开。
他放任天真柔软的弟弟年复一年用平等、尊重去教导图渊,一面观望着,一面又警惕着,生怕图南受到一丁点伤害。
几年后,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图南忽然开始毫无征兆地疏远图渊。
——
四年后。
“处理得怎么样?”
车窗玻璃爬满细密雨珠,宽敞的车后座上的人瞧了一眼车窗撑着黑伞的青年,指了指手上的腕表,懒洋洋,“九点了。”
漆黑车门旁,青年嗓音有些哑,“都处理干净了。”
车上的图晋闲适地搭着腿,黑色皮鞋碰了碰车门,“小南刚打电话,说想吃旧街的那家灌汤包。”
撑着伞的青年一顿。
滂沱大雨砸得车顶发出闷响,司机老陈笑了道:“小少爷要吃王记的灌汤包?这个点,加上那么大的雨,旧街那家王记估计早就收摊了。”
图晋偏头,笑着评价道:“惯的他,去城南那家买。”
撑着伞的青年弯腰,看着车窗缓缓摇起,司机打趣的话模模糊糊传来,“图总,说着不惯,这不还是跑去城南买给小少爷……”
“您跟小渊哥谁也别说谁……”
通体漆黑的豪车驶入雨幕中,撑着伞的图渊拉开一旁的车门,发动引擎。雨幕中两束车灯照亮前方,轮胎飞驰滚动,碾起雨水飞溅。
晚上九点半。
鎏金穹顶的大门敞开,来人身姿挺拔,沾了些许零星雨迹的衬衫领口松垮解开,额发也有些散乱。
图晋一面走一面随意地将沾了雨的领带丢给身后的佣人,问了一句:“南南呢?”
一旁的佣人道:“小少爷在卧室,好像睡下了。”
图晋将装着灌汤包的纸袋递给佣人,随即走向二楼,穿过铺着地毯的猩红长廊,来到一扇贝母白卧室门前,敲了两下。
没动静。
图晋轻轻拧开卧室门。
厚重柔软的羊绒地毯铺满了整个卧室,床头亮着一盏昏黄的阅读灯。
他来到床前,弯腰用冰凉着手指刮了刮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少年,低笑道:“还装呢?不是打电话跟哥哥说想吃灌汤包吗?”
床榻上埋在枕头里的少年眼睫动了动,半晌后,才弯了弯唇角,小声道:“冷。”
图晋点了点少年的鼻子,笑着说了一句娇气。
床上的少年柔软黑发稍长,眼睫浓密,在床头灯裸露的肤色是孱弱的苍白,身形单薄纤细。他坐了起来,稍稍抬起头,睁着眼,漂亮的黑色瞳仁无神,没有焦距地望着半空,眼睫长长。
他在床上摸索了两下,似乎在找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