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牵着朱砂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声索要酬金:“阿叔,我们吹唢呐要钱的。这样,我算你便宜点,只要五十贯,如何?”
只要五十贯?
赤方咬牙切齿回头:“你们俩当我是摇钱树?”
朱砂阴阳怪气:“好歹是一方鬼王,你可真小气。”
罗刹语重心长:“阿叔并非小气,定是不知该不该多给。”
赤方拂袖离去,罗刹不死心地凑到山巾子身边:“阿叔,我与朱砂今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难道真的打算赖账?”
山巾子斜瞥他一眼,支他去找宁峥:“你去找宁峥要钱。”
“他瞧着没钱,你瞧着才有钱。”
“……”
最终,罗刹从山巾子手中拿到一块金饼。
两人再次坐进马车,一路进城路过棺材坊。
罗刹掀帘见马车已经跑过,急急吼道:“停停停,我们到家了。”
车夫置若罔闻,继续扬鞭赶路。
赤方启唇:“今日府中设薄宴,你们一起去吧。”
他口中的府邸,位于布政坊,一个三进的大宅子。
所谓的薄宴设在宅中后院,来来往往全是面生的男女,个个身上鬼炁环绕。
朱砂与罗刹方一落座,周遭仇视的、玩味的目光便齐齐扫过来。
“好了,你们散了吧。”
赤方一声令下,后院中的男女顿时少了大半,只剩山巾子、宁峥与一男一女。
罗刹贴到朱砂耳边:“若对面的男鬼是伥鬼鬼王虎苌,那女鬼便是水鬼鬼王白堕。”
朱砂:“为何?”
罗刹:“水鬼一族三百年前归顺伥鬼一族,两族鬼王自此形影不离。”
对面的女鬼见两人频频看过来,笑盈盈起身,走到罗刹面前:“二郎,每回进夷山,我们嚷着要见你,罗嶷总是把你藏着金宅子里,生怕我们看你一眼。”
罗刹笑而不语,她的目光顺势落到朱砂身上,语气中透着一丝讥讽:“不过,如今想来,瞧着胆小怕事的祁南钦才瞒得紧藏得深呐。”
朱砂懒得搭理她,扭头朝赤方吼道:“何时用膳?我饿了。”
赤方坐在上首,出言提醒道:“白堕,你少说几句。”
罗刹在桌下偷偷勾了勾朱砂的手心,眉眼间尽是“我猜中了吧”的得意。
两人眉来眼去,毫不顾忌在场之人。
山巾子嘴唇张了张,终是忍下。
然不过片刻,他喉头滚动,猛地拍案而起:“赤方!何必等日后?索性今日便杀了他们二人!”
宁峥随他起身,之后是白堕。
唯一未动的虎苌,面上平静无波,兀自倒茶吃茶。
面对三人的愤怒与质问,赤方始终端着茶盏端坐主位:“坐下,我不想说第二遍。”
白堕与宁峥虽心有不甘,但仍听话坐下。
独独山巾子忍着全身撕裂一般的痛,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难道你怕……”
这一句话尚未说完,赤方已近在眼前。
虎苌见势不对,赶忙跑到两人身边:“山巾子,快坐下。”
山巾子面色惨白,双眸赤红。
太痛了。
自从被朱砂的金簪刺进心口后,撕扯全身的剧痛如同毒蛇盘踞,死死咬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