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话说了太多,她连吐句真话都开始心虚。
朱砂轻拍她的后背,劝道:“卢将军一无是处,老夫人还能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专情。你与卢将军比,优点可就太多了。”
卢素婵破涕为笑,扬起一张脸:“那我确实比阿耶好。”
两人有说有笑,严客抱着碗筷去伙房。
左脚刚踏出一步,右脚立马后撤一步:“师姐,我有案子要查,怕是不能帮你开棺材铺。”
朱砂指指对面的空椅子:“你坐下说。”
严客手中的案子,是一桩发生在永阳坊的盗窃案。
所丢之物,是一只鸭子。
“鸭子?”朱砂气极反笑,“严客,你敢骗我!太一道何时连这种小事也要过问了?”
严客有苦难言:“师姐,我不敢骗你!真丢了只鸭子,真让我去查。”
朱砂:“谁让你去查这个案子?”
严客:“玄风师姐。”
方絮此人,一向我行我素。
她绝无可能收受他人贿赂,假公济私派太一道弟子去查鸭子被盗案。
除非此案,是师父私下指派之事。
案子小,但功劳大。
方絮自觉无用武之地,便交给严客,由他去立功。
朱砂:“丢鸭子的人,是何来头?”
严客:“只知住在永阳坊,是个叫乔怀古的老翁。他有一个十七岁的孙女,叫乔玉真。”
永阳坊?
朱砂一时想不出与太一道有关之人,索性揽下这个小案子:“两个案子,我来查。功劳归你,如何?”
严客自觉自己虽学艺不精,但做人与行事最基本的诚信尚在。
面对朱砂的催促,他婉拒道:“师姐,我很想进太一道,可我不能霸占你辛苦查案的功劳。”
朱砂叉腰大怒:“你倒是想得美!九娘不敢一个人留在棺材铺,我若出门,便得带上她。我的意思是:你留在棺材铺开店,假装我与九娘在后院。再者,乔家孙女正是待嫁之龄,万一她已与人定亲,你贸然上门,恐惹是非。我与九娘明日先去乔家探探口风,午后再换你出门查案,如何?”
严客心觉她说得在理:“行!”
送严客出门前,朱砂终于想起他今日为何来此:“玄贰与他说了什么?”
“师姐,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闻言,严客挤眉弄眼,一脸小人得志的得意样,“从乌兰县回长安的路上,我伺机问过两位师兄多次,他们皆三缄其口……”
“捡重要的说。”
“有一晚,我闭眼假寐,这才偷听到两位师兄的谈话!”
据严客回忆,当时徐雁声与萧律在房中打坐修炼。
徐雁声突然问萧律:“师弟,那日我走之后,你为何又去找罗君?”
萧律:“我去而复返,是为了叮嘱罗君赴宴。师兄呢,你为何找他?”
徐雁声幽幽道:“师妹轻率地与罗君结下人鬼契。此契,于罗君而言,仅是几十年的不得自由。但于师妹而言,却是折寿的催命符。”
萧律讶然:“师兄,你难道想劝罗君与师姐分开?”
徐雁声爽朗一笑:“拆散有情人这种事,我绝不会做。我找罗君,是想劝他入太一道,为师妹搏一线生机。本门历代天师都曾与鬼族结契,却无一人早逝。我猜,师父或有解决之法。”
严客转述完两人当夜之言,又真情实意道:“师姐,两位师兄也是关心你,才找罗君密谈。”
朱*砂催他离开:“你快回太一客舍,明日早些来。”
“师姐,明日见!”
严客一溜烟跑走,唯独朱砂站在门边,久久未动。
若严客没听错,萧律曾与罗刹密谈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