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交错的一霎,陶栀挺直的脊背忽而松垮。
缓缓闭上眼,深呼吸一下,喉间仍是酸涩不已。
她看不透邬别雪的心,不懂她为什么能在对自己释放信号后又远离,让她以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所以过去一个月,她刻意躲出了国,刻意不去打听任何关于邬别雪的消息,刻意要把对她的情感稀释到正常界限。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面对陶娇欲言又止的眼神时,她已经能面不改色地笑着讲:“没事的,我已经好啦。”
可是此刻,从见到邬别雪的第一眼起,无论面上多么从容,她的心还是狼狈得溃不成军。
她骗了陶娇。
她没有好,没有放下,甚至连翻篇都做不到。
她没办法和除夕夜和解,却也没办法否认——
邬别雪依然是她最想要的。
第53章五十三朵薄荷
◎她没有照顾好自己。◎
即使反复劝说自己应该翻篇,但她终于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度。
没办法和十年的渴求和解,她根本不想放过邬别雪。
于是那张照片,陶栀自虐般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
除夕的当晚,大年初三,在皇后镇的第一天,回江市的飞机上,那张照片被反复调出,放大审视。
尽管有些模糊,但她还是凭借露出的那小半张侧脸认出来,那个女孩是邬别雪家教的孩子。
陶栀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不想让自己的视线遍布黏腻潮湿,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一塌糊涂的败者。
她尽力想磊落,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一些洒脱一些,让自己保有完整的自尊,而不是被攫了魂魄。
可事实就是,整整一个月,她都像丢了魂一般,面上看不出异样,内里却贫瘠得几乎寸草不生。
只是后来,她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
那个女孩,才十六岁。
邬别雪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这个念头让她如释重负,却又在下一秒陷入无法释怀的怅惘。
女孩的心思连她这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都能看出来,她不信邬别雪会迟钝到一无所知。
明明知道,却依然纵容那份依恋生长,甚至为了她选择不赴约。
邬别雪明明知道那天晚上她要说什么的,可是她选择了缺席。
她宁愿邬别雪编个蹩脚的借口,她都愿意信,至少证明对方还在意她的感受。可邬别雪偏偏选择了最残忍的缄默,连欺骗都不肯给。
陶栀心腔酸涩,垂着头用餐叉把碟中最后那块小番茄戳得稀烂,汁水在餐盒里洇出淡红的痕迹,光是看着,就觉得酸。
窗外,雨帘斜斜地挂着。那些声势浩大的劈头而下只维持了可怜的一瞬,随即便悄无声息湮灭,换成温和的频率,让雨水细细浸润寒冷的空气。
闷闷的响。
陶栀放下餐叉,用柔肤纸擦拭干净唇角,随即一言不发地把残局扔给邬别雪收拾。
反正之前她们也是这个相处模式,她至少算得上心安理得。
邬别雪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收拾餐盒,叠好,装进垃圾袋,又用湿巾一点点擦净桌面。动作很轻,却也很细致。
起身之际,看见陶栀披了件薄外套,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包,似乎要出门。
“要出去吗?”邬别雪停在原地,轻声问了一句。
陶栀弯腰换鞋,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推开门才道:“前段时间出去旅游,给卓芊师姐她们带了些东西,去分给她们。”
顿了顿,又补了*句,“晚上不回来了。”
尾音落下,密码门“咔哒”一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