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芊利落地打开空调暖风,顺手将她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盖住裸露在外的肌肤。
做完这些,她才坐回床边,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现在,我想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她指了指那身睡袍,“为什么穿着这种……嗯,‘战袍’,睡在我的冷板凳上?”
陶栀哽住了,纤长的睫毛慌乱地垂下。
半晌,细弱蚊呐的声音才从被子里闷闷传来:“……不好看吗?”
卓芊急忙摆手,语言系统差点失控:“好看!好看!Flawless!”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很不一样!你以前不这么穿,Never,对吧?”
陶栀这才慢慢抬起头,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弱的笑意,轻轻地“嗯”了一声:“穿给邬别雪看的。”
卓芊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敏锐地感觉到了话里的奇怪之处。
陶栀以前从不叫邬别雪的全名,都是一口一个“邬师姐”,软声软调,喊得她都心痒痒。
“嗯哼,”卓芊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那……她不喜欢吗?”
陶栀的嘴角难以遏制地向下一撇,刚刚还泛着一丝笑意的眼圈瞬间又涌上一层更厚的水光,似乎又快哭了。
“JesusChrist!”
卓芊最怕女孩哭,几乎是瞬间头皮发麻,条件反射地倾身,一把将陶栀搂进自己怀里,毫无章法地在对方单薄的背上轻拍:“Ohmygosh!别哭!千万别掉眼泪!”
笨拙的安慰反而成了崩溃的闸门。
陶栀原本不想哭的,但被拥入温热怀里,竟让她生出了几分安心感。于是将脸深深埋进卓芊的颈窝,泪水又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肩背因为无声的呜咽而发颤。
卓芊慌乱无措,只好把人抱得紧了些,带着安抚意味摸摸她的头。
莫名的,她觉得这女孩和自己十二岁的妹妹很像。
哭起来可怜巴巴,让她心都快碎了,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来给她。
弥漫的怜惜带来的熟悉感让她的手猛然一顿。
瞳孔骤然紧缩,卓芊分辨着两种相似的感情,在震惊中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对陶栀……好像并不是想要占有对方的那种喜欢。
而更像是……年长者对妹妹的喜欢。
她一向不把感情当回事,风流恣意,让许多女孩为她黯然受伤,也从未反省过自己。
但此刻,搂着这样脆弱的女孩,她忽然生出极其强烈的念头——她十分、非常、extremely不愿让那样轻佻的感情伤害到陶栀。
她不想让这样美好的女孩因她难过。
“Hey!小桃桃,”卓芊收紧手臂,声音放得极柔,笨拙却真挚地哄着,“告诉我,是不是Astrid那家伙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把她揍成FrenchCroissant!”
陶栀闻言,难为情地擦擦眼泪,轻声道:“不可以……不可以欺负她。她生病了。”
卓芊被对方无私的善意惊得再次睁大双眼。
古老的东方美德竟有如此威力!她现在觉得在她眼里,陶栀整个人都闪着天使的金光。
陶栀局促地从卓芊温热的怀抱里退出来,手指下意识地理了理蹭乱的发丝和睡袍皱褶,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卓芊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你要去哪儿?”
“我……师姐你回来了,我占着你的地方不太好,”陶栀垂着眼帘,低声解释,“我去找其她朋友凑合一晚……”
卓芊足足愣了两秒,才咂摸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随即笑得前仰后合。
“呃,那个成语叫什么?你怕我们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uh?”卓芊边笑边把她塞回被窝,一本正经地道:“嘿,相信我好吗?我现在只把你当妹妹看了!”
陶栀仓皇地捏了捏手指,似乎还是有点难为情。
卓芊抬手给她理了理被角,笑得明媚灿烂,话语却掺着几分无奈:“你可能不知道,所有在我面前哭过的女孩,最后都成了我的妹妹。”
“我实在太害怕女孩哭了!女孩只要一哭,我就失去了对对方的所有兴致。”
她上下起伏的语气让不标准的中文变得愈发滑稽。陶栀绷紧的神经终于被这无厘头的坦白戳破,因她的幽默破涕为笑。
卓芊见她终于开朗起来,也弯了弯眉眼,“总之,你就放心睡吧。我可以收容失落小女孩……”
总觉得话里隐隐不对,又见陶栀警觉般望过来,卓芊挠挠头,又急忙补充一句:“呃……当然是只收容妹妹女孩……说实话,也没有其她女孩睡过我……”
陶栀虽然知道她中文不好,但听她越解释越乱,还是不禁抽动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