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算不算以后?◎
宽大的双人床上并排摆着两个蓬松的枕头,却只有一床羽绒被静静铺展。
陶栀跪坐在床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解释:“备用被子都锁在储物间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钥匙和客卧的钥匙一起不见了。”
暖风从地板的出风口徐徐涌出,新风系统运作时发出细微的白噪音。室温恰到好处地维持在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既不会闷热也不觉干燥。
顶灯熄灭,邬别雪躺入软被。身侧,女孩也小心翼翼掀开被角,安静躺下。
久违的睡意竟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上一次与陶栀同眠后,邬别雪以为那夜的安眠只是偶然。可当后来再度陷入整夜整夜的失眠时,她才意识到那夜的沉睡有多么珍贵。
此刻,仅仅是与陶栀并肩躺下不过须臾,陌生的困意便温柔地包裹住她。
巧合似乎无法解释了。
真的很奇怪。好像只要和陶栀躺上同一张床,困扰许久的睡眠问题就会自己解决,比她之前服用的几百块一粒的安眠药还好用。
她忽然想起上周翻阅过的一篇睡眠医学文献,其中详细论述了特定气味在安全环境下产生的镇静效果,其功效甚至不输专业催眠药物。
而现在,陶栀身上若有似无的淡香正萦绕在她的呼吸间。
床头灯投下暖橘色的光晕,像一层轻纱笼罩着两人。光线穿过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的阴影。
邬别雪在朦胧中耐心地分辨着困意的来源。
到底是因为陶栀用的沐浴露好闻?还是这套价值不菲的床品柔软舒适?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后者。童年时那些天价的寝具从未给过她这般安宁。
某种更为隐秘的、难以言说的温度,带着翩然香气,正从身侧那个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的女孩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邬别雪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荡开。
陶栀闻言心惊胆颤,指尖不自觉地揪紧了被角。
刚刚她去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她刻意买的那瓶薄荷白茶的沐浴露好像被移动过一点点。
回来得太急,她忘记*提前藏起来了。
邬别雪肯定看到了。
“那个……”她的话音磕磕绊绊,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我在寝室看到师姐用的沐浴露,觉得很好闻……我不是故意买一样的……”
邬别雪缓缓睁开眼,侧首望向身旁紧绷的身影。
昏暗而暖黄的灯光为陶栀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连微微颤动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侧颊肌肤上,那些看不见的细小绒毛在光影里羞得好可爱,像一簇散落的蒲公英绒毛,又像某些小动物的皮绒。
“为什么总是答非所问。”邬别雪的声音带着睡意特有的沙哑,像羽毛轻扫过耳膜,在黑夜里温柔得令人心惊。
她侧过身,转向陶栀的方向,“上次我问你为什么买小鱼回来,你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就把她拿走。”
“这次我问你用的什么沐浴露,你说不是故意和我买一样的。”
邬别雪的声线很干净,落入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
“你很怕我不喜欢,会对你生气?”
陶栀盯着天花板上朦胧的吊灯轮廓,喉间缓缓变得干涩。
室内的暖气明明很足,她却觉得有细碎的雪粒正无声地落在心上,凉丝丝地融进血液里。
陶栀没有回应。
黑暗中,邬别雪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陶栀这才敢微微侧身,在咫尺之距凝视对方沉静的睡颜。
“我怕你不喜欢。”她将唇瓣贴近自己的手背,用气音回答对方的问题:“怕你不喜欢……我。”
她没有答非所问。
小灯的光线在邬别雪的脸上描摹出旖旎的阴影。陶栀的目光如虔诚的信徒,一遍遍舔吻过她微蹙的眉心,内眦边的小痣,轻抿的唇角,最后停在那随呼吸轻轻起伏的锁骨上。
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在引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