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清楚自己已经不会再被象牙塔里的人正眼相待,也没资格再被仰望。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邬别雪并不需要那些粘腻的视线,甚至隐隐庆幸能从浑浊不堪的圈子里挣脱。
曾经在圈子里认识的那些少爷小姐似乎都是一个样。纵情声色、酒池肉林,浑浑噩噩地沉溺在纸醉金迷的世界。
他们总是凭着家里的权势,把人捏在掌心玩弄,并以此为乐。
邬别雪偶尔从旁人口里听说,谁家大小姐又包养了个高中生,谁家大少爷在夜场撒钞票让人跪着捡。
那些被优渥豢养的灵魂,素来擅长把低层人的尊严当作消遣的甜点。
但是陶栀好像……完全不是。
她柔软得太纯粹,邬别雪在她身上嗅不到一点点被上流圈子熏出来的污浊气息。
她身上只有香甜的、干净的味道,白成一团奶油,又或者蓬松棉花。
她的视线也总是干干净净,不像那些谄媚的人别有所图,也不像幸灾乐祸的冷眼讥讽。
她就只是,睁着黑亮的眼,安静地望着你。
真的很像某种小动物。
也许是在盛夏相遇,邬别雪对她的印象还会带上点热烈。但不是毒辣的太阳,是夏天的燥风,不知道从哪里带过来的香气。
让人想到栀子花、池塘、葡萄酒、星夜。
还有,汁水四溢的水蜜桃。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连同邬别雪的思绪也暂停。
那点模糊的音乐声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
邬别雪终于听清楚了那几句英文歌词。
"devilsrollthedigelsrolltheireyes"
(魔鬼们掷下骰子天使们转动眼珠)
"whatdoesntkillmemakesmewantyoumore"
(无法毁灭我的痛苦只会让我对你更加渴求)
"anditsheshapeofyourbody"
(你身体勾勒出的形状看起来焕然一新)
"itsbluethefeelingigot"
(但求之不得的痛苦让我倍感忧愁)
"anditsoohwhoaoh——itsacruelsummer"
(这不愧是一场残酷的盛夏)
是泰勒的《cruelsummer》。
小声的歌持续到陶栀吹完头发,才骤然停歇。
邬别雪看着她从浴室走出来,浑身散发着湿润的气息,发尾末稍还有些湿漉漉。
宽松的睡衣下白皙的皮肤被蒸得有些发红,清秀的肌骨容易让人联想到抽条的幼竹。
“你喜欢听taylorswift?”邬别雪盯着书上的公式,随口问了句。
陶栀一愣,眼睛发亮地望过去,“师姐你也喜欢听吗?”
邬别雪抬起头,和她对视半晌,随后极轻地笑了一下:“我喜欢听lanadelr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