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时钰看着焕然一新的几人笑:“这样便不会冻着了。”
她的那件斗篷是准备外出时穿的,现下用不上,崔时钰把它叠齐整了放进橱柜,然后便换上围裙进了庖厨。
今日立冬,虽无后世要吃饺子的习俗,但她还是准备煮一锅热腾腾的饺子吃。
唐朝的饺子名叫“牢丸”,和后世的饺子差别挺明显,从模样说,后世饺子大多是半月形,外面带一圈褶子,本朝的牢丸形状不一,圆形、月牙形,还有直接捏成三角形的,造型更随意。
吃法上也有点不同,后世吃饺子大多要么煮要么蒸,唐朝人除了这两种,还爱把牢丸放汤里,连汤带饺子一块儿吃,有点像馄饨。
不管外观和吃法如何,那股馅儿香混着面香的劲头,跟后来咬一口爆汁的饺子差不了多少,要不然也不会从唐朝一直流传下来。
正好今天早上郭大郎送来了虾,崔时钰便打算做个三鲜馅儿的饺子。
已经入冬,虾子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估摸着眼下就是最后一批了,也许是受到温度的影响,这批虾子似乎格外脆弹,剥虾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虾肉极嫩。
这种虾做成饺子馅儿最好吃了。
饺子好不好吃,馅料最是关键。
崔时钰把鲜虾剥了壳,挑去虾线,切成小丁,用料汁腌着,接着把韭菜洗净切碎,鸡蛋炒成碎末,晾得温温的,和虾丁、韭菜放一块儿,撒盐淋油拌匀。
这时候馅盆里五颜六色,鲜气直冒,看着就热闹,鲜香味混着韭香往鼻子里钻。
面团早醒好了,揉得光溜溜的,揪成小剂子,擀成中间厚边上薄的圆薄片,取一张托在掌心,挖一勺饱满的馅料放中央,虎口压住使劲一按,一只饺子就好了。
崔时钰包饺子的速度极快,都不用人帮忙,不过片刻,食案上便摆满了胖嘟嘟的饺子,一个个像正排着队的元宝。
铁锅烧开,饺子下锅,没过多久就煮得浮起来,再点两次凉水,水一开就能熟。
刚出锅的白胖饺子挤在盘子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薄得透亮的皮子下,隐约透出翠绿的韭菜和粉嫩虾仁,鲜亮极了。
崔时钰这种挤饺子的包饺子方法此时还未出现,几人看着热腾腾的饺子,一时竟没能认出这是她们记忆中的牢丸。
但这味儿闻着就香,是不是刻板印象中的牢丸也就不重要了,毕竟好吃才最要紧。
几人纷纷下筷把盘中的饺子挟走,因着刚出锅很烫,还不能完全入口,但又很想吃,便只能先咬开个小口。
薄皮一破,里头微汤的汤汁先涌出来,混着虾仁的甜和韭菜的鲜,好吃得舌头都要吞掉了。
吹散热气,整只饺子入口一嚼,虾丁脆嫩又鲜甜,韭菜嫩得出水,鸡蛋软乎乎的,包在滑溜溜的面皮里,一口下去,鲜、香、嫩全占了。
真香!
崔时钰一共煮了十盘出来,院里的人竟还没吃够。
特别是阿宁,学堂里的饭虽然也有荤有素,但她吃着总觉得没阿姊做得好,这饺子极对她的胃口,吵着闹着说还要吃。
崔时钰觉得此事很好解决,毕竟华夏人民都爱吃饺子,立冬吃,冬至吃,小年吃,过年吃……以后吃饺子的日子还多着呢。
吃完饺子,阿锦李竹阿宁抱着盘子去刷碗,刚抹上草木灰,院门便被叩响了。
崔时钰过去开门,见林冶工扛着个沉甸甸的包裹站在门口,粗布棉袄外罩着件油光锃亮的皮围裙,一看就是刚从打铁炉子边忙活完就赶来了。
不等崔时钰招呼,他便先开了口,嗓门洪亮道:“崔娘子,你要的锅子打好了。”
锅子是崔时钰为新菜做的准备。
冬天到了,怎么能没有火锅?
这东西对食客们的吸引力可不是盖的,崔时钰一点都不担心销量,直接花了大价钱让林冶工用黄铜锻打了二十个锅子,如今送来的只是样品,但质量已经极好了,锅身打磨得能照见人影。
林铁山用指节敲了敲锅沿,“按娘子说的,炭火放这儿,上头水滚了就能涮肉。”
他一开始也觉得这玩意儿稀奇古怪,但想着崔娘子想出来的东西还没出过错,便放手做了,如今看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不难想象,等到了寒冬腊月,围着这样一个锅子涮肉吃会是一件怎样惬意的事。
崔时钰绕着铜锅细看,满意地点头:“林冶工的手艺果然让人放心。”
林铁山微微一笑,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炭盒里我垫了层石棉,这样便不会烫了桌子。”
这锅子是要上食案的,崔时钰本来正想着隔热一事,听了对方这话便没有后顾之忧了,忍不住想,这林冶工虽然看起来是个粗糙汉子,却意外的想得周到。
她笑道:“没想到林冶工会把如此小事记挂在心,真是费心了。”
“举手之劳,崔娘子不必挂怀。”林铁山道,“剩下的那些锅子,不日就能给娘子送来。”
崔时钰颔首:“好,那我便等林冶工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