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多少让徐顾二人感到了一丝安慰,纷纷朝她笑了笑。
然而顾书砚接过竹签,看清那上面“壹佰零捌”的数字后,还是大大地吓了一跳。
一天竟能卖出一百多份吗?
好红火的生意……
太可怕了,他赶紧从袖中掏出一本诗集出来压压惊。
见他如此,徐佑贤也嘟囔道:“早知道我也把《论语》《礼记》带出来看了。”
顾书砚边翻书安慰他道:“莫急莫急,等待也是美味的一部分。”
话虽如此,他看书时却被近在咫尺的肉香吸引得走神了好几次。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面前攒动的人头消失,终于轮到他们了。
徐佑贤冲到柜台,终于喊出了期待已久的那句话。
“两盘琥珀肉!”
他喊话,顾书砚就掏钱,刚把钱袋拿出来就看见徐佑贤抢先拍出几串铜钱。
食肆喧嚣,对方担心他听不见,故意用比平日更大的声音道:“若渊,今日是我绑了你过来的,怎好再叫你付钱。”
顾书砚一时感动的无言以对,用力点了点头:“好,佑贤,下回我一定请你,咱们还吃琥珀肉。”
“那便这么说定了,还吃琥珀肉!”
如方才身穿鹅黄衣裙的小娘子所说,两人刚落座不久,心心念念的琥珀肉便端了上来。
崔时钰说道:“二位小郎君慢用。”
刚才她就瞧见这俩人了,一个操着蹩脚的长安话,一个戴着竹耳,两个人还都火烧屁股般急吼吼的,实在很难不引人注意。
她偷偷一笑,这俩活宝是从哪儿来的?
急吼吼的徐佑贤来不及欣赏琥珀肉诱人的卖相,略略看了一眼顺着纹理缓缓下滑的油亮汤汁,抄起筷子就戳进酥皮送入口中。
肥瘦相间的肉块立刻在口腔绽开极丰腴的滋味,肥肉化开,裹挟着浓郁的酱汁子溢了满嘴。
徐佑贤得偿所愿,吃得满足,边吃边含混不清地冲对面喊着:“若渊,好吃,快吃!”
顾书砚夹起一块,咬下一口,睁大眼睛,咸香交织的美妙滋味让他这个向来含蓄的人都忍不住满足地连连点头。
怪不得承安不乐意分给他们呢,换做是他,他也不分。
两人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一盘子肉,开始向第二盘发起进攻。
徐佑贤正要夹第五块肉时,突然被顾书砚拦住:“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快回去吧。”
徐佑贤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还真是不早了。
周博士那张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徐佑贤差点噎住,慌忙道:“店主娘子——”
崔时钰一直注意着这俩活宝的动静,瞧他们两个着急忙慌的模样,又点了两大盘子肉,便知打包是少不了的。
现下果然如此。
她笑着取来食盒递给他俩:“押金五十文,食盒三日内归还便好。”
这时候的外卖餐盒不比后世,每个都有不低的成本费,崔时钰虽然没吃过这方面的亏,却也不能不多长个心眼,收押金不是贪那几个钱,而是叫人记得要还。
自她这五十文规矩立了以来,食盒从没丢过,偶尔有人不想归还食盒,想到那五十文押金回不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急赤白脸地付完五十文,徐佑贤和顾书砚紧紧抱着食盒,坐上了回程的驴车。
两个人心中只有两个想法:
第一个,琥珀肉真香,他们这趟没白来;第二个,要是一会儿被博士发现了怎么办?
就这样,两人一会儿怀念一会儿担忧,心情复杂地下了驴车,心情复杂地从墙头翻了过去,然后——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两人刚扒着墙头的树干翻进来,还没站稳,迎面就撞见了手持戒尺的博士。
博士姓周,年近六旬,身形清瘦如松,一袭青袍常年纤尘不染,是国子监内赫赫有名的经学博士,更是出了名的严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