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必等他去,崔时钰已和妹妹们边说话边向这边迎面走来,两行人在阶前撞了个正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谢宵倒是早有准备,压下翘起的唇角,向崔时钰一礼:“崔娘子。”
听见声音,崔时钰抬头,一愣。
……他怎么还在这儿?
她没想与谢宵和他家人碰面的,只是方才和妹妹们聊得入神,寺庙里人又多,又觉得对方应该早已离开寺庙,这才忘了这档子事。
罢了,见就见吧,毕竟是谢小郎君的家人。
她福了福身,“谢小郎君。”又朝他身旁的人一一行礼。
谢父谢母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他们从未见过自家二郎主动与什么小娘子搭话,顿时来了几分兴致,特别是谢母,笑着问道:“这位是?”
细看眼神竟有股兴奋。
不光是她,谢父与谢珏也都极为讶异。
只有郁清瑶,眼神在谢宵与崔时钰身上打了个转悠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这是……有戏?
谢宵轻咳一声,郑重地朝自家人引荐:“阿爹阿娘,阿兄,阿嫂,这位是城南崔记食肆的店主娘子,中和节那日咱们尝过的太阳挞糕,便是崔娘子的巧思。”
他话音未落,谢母便眼睛一亮,上前半步握住崔时钰的手:“原来是崔小娘子。”
几乎不用特意回想,当初让她念了许多日的甜嫩酥香的滋味已然漫回舌尖。
一听“挞糕”二字,谢母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娘子做的那挞糕是真好,那般金黄酥脆的点心,我也是头一回吃到,真真是妙极了。”
郁清瑶此时也反应过来,惊讶道:“竟是那位做太阳挞糕的娘子吗?”
她还记得这位娘子不光做了太阳挞糕,当初蜂蜜全城的酱香热饼也是出自她之手,后来谢珏为着廊下食打算买下那张酱饼方子,还是叫谢宵去协商的。
这样一捋便能说得通了。
果真是有戏!
她这位小叔子已快到双十年岁,媒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婚事却还没个动静,如今瞧着,终于有点铁树开花的模样了!
郁清瑶转了转眼珠,感觉自个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但为着女郎清誉,她还是决定暂时保密,连谢珏也不告诉。
只是笑容越发灿烂了。
谢宵一家人比崔时钰想象中还要热情亲和,她悄悄松了口气,连忙领着妹妹们和李竹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见过郎君、夫人。”
她声音清润,姿态却不卑不亢,“小铺粗陋手艺,能入贵府的眼,是儿的福气。”
阿宁有样学样地福身,社牛属性再次大爆发,对着郁清瑶道:“夫人好!您头上的花花真好看!”
崔时钰:“……”
小丫头胆子真大,面前的可是市长老婆啊!
担心这位不知脾气如何的郁夫人生气,崔时钰正要替妹妹向对方道歉,就见郁清瑶弯了弯唇角,倒是被这番童言无忌的话给逗笑了,看起来是真的没介意。
但歉还是要道的,崔时钰福了福身,“幼妹年纪小,不懂事,郁夫人莫要介怀。”
“小娘子这是在夸我呢,怎会生气?”
郁清瑶一见崔时钰便觉投缘,这位小娘子厨艺好会做挞糕,而且似乎还与自己的小叔子缠了月老的红线,便越发亲近起来。
“早听小叔提过娘子手艺非凡,今日一见,果真是连人也这般灵秀。”
转头又对阿宁道:“小娘子,你方才夸我簪花好看是不是?”
今日祭扫,她没带平日的银钗,只掐了朵绿樱簪在头上,心中一动,拔下来簪在了阿宁头上,簪完还满意地欣赏了几眼,说:“不错,挺合适。”
阿宁许久没遇到和自己一样社牛属性的人了,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伸手摸了摸发顶的绒绒花朵,高兴道:“谢谢夫人!”
郁清瑶笑弯了眼睛。
谢珏见状也勾起了唇角。阿瑶高兴,他便高兴。
崔时钰望着郁清瑶明媚的笑靥,心中也泛起一些感慨。